经过准备,几天后他出现在华清池中。华清池也是家浴所,虽不如醉仙池,却也颇有名气。华清池分为天浴、兰汤两个等级,各有院落,互不相扰,又因价格公道,待人热忱,生意极为兴隆。
石碎牛刀小试,便在华清池站稳了脚跟。他上门自荐时虚报了两岁,因骨骼宽大,手上也有力气,倒也没人怀疑他的年龄。
随着赞誉如潮,他很快从兰汤到了天浴,身价也翻了一倍。没多久,他的名字便传扬开来,都知道华清池来了一个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却一手绝活,揩背、推拿、按摩,手法精熟,力道准确,乃正宗的扬州手艺。
随着茶余饭后,好事之人争相传告,一时他倒成了香饽饽,许多人慕名而来,让他伺候,其中有不少当地名流富商。
如此一来,自然引起醉仙池的注意,很快他被带了过去,说有人想见识一下他的手艺,这个人便是醉仙池的东家邓成财。
邓成财家大业大,醉仙池不过是他攀权附贵的途径而已。因为石碎,最近几个老顾客竟然都去了华清池,他有些担心,怕生意受到影响,决定亲自一试。若这少年的手艺真如传言那般,便将其留下,以他的势力谅华清池也不敢不放,若所传不实,再把他赶出去,不是赶出醉仙池,而是赶出济州城,让华清池也占不到便宜。
等石碎到了之后,邓成财刚刚下水。泡热了双手,石碎候在那里,片时邓成财穿着丝袍缓步而来,他中等个头,相貌平平,倒也不胖,只是肚子稍大些。
他斜瞟了一眼石碎,便坐在榻上,让石碎伸出双手,握住仔细看了起来。经过一年多的调理,石碎的手变得光滑细腻,柔韧灵活,与别处的粗糙大为不同。
看了一会,邓成财未作声,脱下丝袍趴在榻上,他养尊处优,身体保养的极好,肌肤白里透红,光滑且富有弹性。
他缓缓闭上双眼,两只温软的手掌也轻轻按了上来,揩背、按压、拍击、震荡,随着手法不断变化,时轻时重,时急时缓,通经络、舒筋骨,石碎的动作流畅灵活,柔中带韧,软中蕴劲,分寸拿捏之准,手法变化之繁,旁观者无不惊讶。
等到收尾后,石碎轻轻退到一边。半晌邓成财方从鼻子中长长嗯了一声,睁开双目,缓缓坐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至少轻了二十斤。
穿上丝袍,他望向石碎微笑道:“四轻四重四周到,浑身舒泰,如卧云泥,果然是正宗的扬州手法,你小小年纪,竟能达到这种造诣,倒真是难得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又道:“那你是否愿意来我醉仙池做活?至于酬劳自不会亏待你,在华清池之上翻倍,如何?”
石碎好象有些手足无措,又故作迟疑:“这个,承蒙邓老板看的起,我自然愿意,只是华清池那边怕不好交代。”
邓成财哈哈一笑,挥了挥手:“这你不用担心,小事一桩。”
闻言石碎便即躬身道:“小的愿为邓老板效力。”
自此他留在了醉仙池,这第一步就算顺利完成,接下来不久,他便如愿以偿,见到了马彪。
那天午后,他首次距离这个仇人如此之近,望着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庞,他强压下心中滔天恨意,面带微笑,这也是他两年多来第一次笑。
马彪自然不会知道,在这略显青涩,很不自然的笑容中蕴含着怎样的痛苦和仇恨。他扫了一眼便舒舒服服躺在榻上,闭起眼睛,享受起那双手掌带来的惬意。
这一次,石碎自然不会轻举妄动。马彪看似粗鲁,实则极为多疑,毕竟他做过多少坏事自己清楚,怎能不严加戒备,而且在这间暖室中,除了马彪,还有两个大汉守在门口。
石碎定下心神,使出浑身解数,将近两年所学发挥的淋漓尽致,他要让马彪再也离不开他这双手。
从头到脚全部做完之后,马彪极是满意,半天才爬起身来,禁不住称赞了几句,又多赏了些钱,便披着袍子到前面喝茶休息去了。
从那以后马彪再也没有换过别人,每次来都是让他伺候,时间久了,他对这个少言寡语,却总爱对他微笑的少年也渐渐放下戒心,时常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三个月后,石碎终于等来了机会,那天傍晚天色阴沉,马彪从怡情院出来颇感疲惫,到了醉仙池很快睡去,鼾声大作,外面雷声沉闷,不一会下起大雨,那两个守门大汉躲懒,也到前厅躺着喝茶吃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