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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守夜的孩子

男孩叫朱禹,家住西城极光教教堂附近的凤凰小巷。其实,这个地方在当初是个养鸡场,小巷很细很长,但是地理位置极佳。巷子口常年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雕麒麟,这对麒麟,便看见了里面一户一户的院门,朱禹的家便是在这小巷的最里面。

院门朝东,斜对着一棵桂花树。在当初,朱禹父亲选购房子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一间。他爱这个地方,不仅离自己的工作地点极光教近,而且小巷口是那么大气惹眼,看上去仿佛高人一等;而周围的邻里街坊也在多是自己的同事,感觉一切都很安稳。门外呢,两株桂花树下可供孩子们玩耍和日常乘凉,既无车马,又有桂花的清香。同时,地点虽是小巷,却是西通大街,交通便利,背后又是极光教大教堂,每逢节日便异常热闹。所以,朱禹的父亲决定买下那所房。

而这里却成了朱禹最压抑的回忆。

在朱禹的短暂的人生之中,每天都是在父母的辱骂殴打中活过来的,死亡之湖是唯一一个没有人欺负他的地方。他亲眼看见父亲如何长着自己是教堂的侍卫欺压普通百姓,也见过母亲在外前脚跟人吹着牛逼,后脚就因为一些蝇头小利争得面红耳赤,直叫人觉得虚伪没意思。长久以往,自己与父母的相处方式变成了不吭不响。

但这每天不吭不响也是有后果的,就是所有人都认为朱禹有点傻。

才七岁的朱禹,今晚照旧去死亡之湖替自己正处壮年的亲爹守夜。朱禹一向敏感不自信,甚至害怕与人对视,却唯独不怕这世人都怕的死亡之湖。

那为什么朱禹晚上还需要替父亲值夜呢?这是因为朱禹那身为极光教教堂巡逻兵的父亲,威胁了朱禹。

朱禹亲爹威胁朱禹说:如果还想继续上学读书,就必须每晚去死亡之湖替父亲值夜班。

并且,朱禹的父亲还给出了理由:反正自己儿子的学习成绩一般,看起来也不聪明,不如早点为家里做点事,省的每天在家吃白食。

朱禹知道反抗只会迎来殴打,便如往常一样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朱禹自知自己既不聪明也不勇敢,学习的成绩也很一般,但朱禹还是想继续上学,因为只有在校学生才能报考极光教,他一心想着等自己的年龄够了十岁,就能在学校报名参加极光教的入门考试,一旦自己有幸能考上,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

听父亲说,之所以自己父亲的巡逻工作还能让我冒名顶替,是因为没有人敢出现在那附近,所以也就不会有人去监督父亲的工作。

传说那死亡之湖,镇压着鬼怪,世人都不敢靠近这地方。

不久之前,这死亡之湖便出现了异象,每到夜幕降临,黑色的湖水里就会蒸腾出浓重雾气,渐渐地飘向天空。夜色里,如果你从远处看向死亡之湖这边,就能看到有一团黑雾飘浮在死亡之湖的上空,画面很是阴森。

但这阴森的现象开始让极光教的众长老们不安了起来,后经占卜,最终得出了一个凶吉未定的结论。

还不是凶,就不必太紧张。但毕竟出了异象,还是时常监视一下比较好,所以就决定从巡逻队里,派出一名巡逻兵,每晚去监视死亡之湖的动向。

巡逻队的人平时就爱互相推诿责任,值夜班这种黑白颠倒的工作自然是谁都不愿意做,同时,他们也很害怕那里真的有鬼怪。

而朱禹的父亲由于爱出风头、喜欢吹牛,在巡逻队里人缘不好,一有不好的事,大伙就开始想着撺掇朱禹那爱表现的父亲去做,通常的套路就是对着朱禹父亲说上几句奉承的话,来上一个捧杀,此方法用在朱禹父亲身上,十次能有八次能成功。

于是,巡逻队里的段而巫当众对朱禹父亲说:“朱哥威风凛凛,又是咱们老队长的大长子,这可是立功表现的时候,你这个老队长家的大长子可不能退缩!”

另一位叫常三太巡逻兵则对朱禹父亲说:“我就是个胆小之人,生来怕鬼,不像朱哥热血男儿,阳刚之气十足,鬼怪见了都不敢近身!”

巧的是朱禹父亲不信有鬼,更不在乎什么鬼神,同时还喜欢别人夸赞他。几句高抬他的话,就勾起了朱禹父亲想要逞英雄的念头,再加上教堂给这个岗位的薪资待遇十分优厚,是平日薪水的三倍,就冲这个朱禹父亲也还是动心的。

就这样,在众人的撺掇下,朱禹父亲自告奋勇的领下了这份差事!从此以后,死亡之湖晚上就多了一个守夜兵,就是朱禹父亲。

其实这地方一开始是比较荒凉艰苦,但是好在天高皇帝远,没人去监督朱禹父亲的工作,朱禹父亲不出一个星期,就在这湖边造出来了一个简易的木棚,用来睡觉。

干了不到半个月,朱禹父亲就受不了这无聊且黑白颠倒的工作,用他那一贯的蛮横无耻,直接甩锅给了才七岁朱禹。

逼迫年幼的儿子替自己干活,也不会说儿子好,身为父亲跟亲戚解释的时候,还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朱禹这孩子天生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扔出去锻炼锻炼也好,是我这个当爹的是在给这小废物成长做人的机会!”

在亲戚的不屑和鄙视中,又把朱禹拎出来和大家共同嘲讽说笑一番之后,朱禹替朱禹父亲上班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朱禹气也没办法,只能劝自己,这个家和这个爹还有利用价值,毕竟七岁的自己还不能成为孤儿,只能劝自己宽心,为了自己还有吃穿暂且忍耐。

其实这后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朱禹父亲跟巡逻队里段而巫的老婆看对眼了,朱禹父亲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同事段而巫不在家的时候,去找段而巫的老婆你侬我侬!

段而巫是一个喜欢吃喝玩乐和赌博的人,每天狐朋狗友的经常不着家。而他老婆长着一张清秀的小脸,平时比较喜欢穿衣打扮,总是一个人在家也难免寂寞,但也不清楚朱禹的父亲是如何和人家老婆勾搭在一起的。

在朱禹父亲与别人老婆浓情蜜意的同时,七岁的朱禹驾着一副瘦弱的身躯,站在深色的死亡之湖的湖水边,看着死亡之湖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间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湖里的黑水不断的随着漩涡涌入湖中心的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心中有些恐怖,但也有些沉迷。

恐怖是因为对今后朱禹将独自每日面对这人人忌惮的死亡之湖;沉迷是因为朱禹最喜欢的颜色,就是黑色。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朱禹的恐惧感也一天一天的减弱,想到在这样的地方,朱禹可以远离朱禹家人对自己的欺辱,反而心态一下子就舒缓了不少。

从此,朱禹白天需要去上学,晚上回家吃了饭,就会赶往死亡之湖边上的小木棚里睡觉,睡在那小木棚里还是挺冷的,所以这段时间朱禹每天下学路上都需要捡些茅草,想着在死亡之湖边上和点泥巴,用泥巴和茅草把木棚的外墙抹厚,这样可以挡风保暖。

这一日,朱禹在下学的路上又拔了一点茅草,同学都以为朱禹是需要拔草补贴家用,导致朱禹“穷疯了”的传闻响彻了整个学校。朱禹也没法解释,更没法辩驳,也就只好装听不懂忍着。

去死亡之湖边上挖泥巴这事,朱禹心里还是犯过嘀咕的,可是朱禹实在不想大老远的再背着泥土和水走到这死亡之湖来,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希望鬼神明事理,多多照顾一下自己这个可怜孩子。

含着委屈到了家,却是连一口热饭都没有吃上,就早早被家里骂了出来,原因是朱禹昨晚和泥弄的衣服脏兮兮的,让朱禹母亲觉得丢人了。在朱禹母亲歇斯底里的骂声中,朱禹从屋里被逼到家门口,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自己去井里打水,然后脱光膀子把衣服洗干净晾好,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后,这才可以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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