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屋内的烛火摇曳。
窗影重叠,投射在窗纸上,分外和谐。
不知多久,红玉依偎在赵澄的怀中,周身松快的赵澄则紧紧抱着红玉,手中把玩着她的发梢。
“少爷,您以后还是少去那种地方吧。”红玉羞赧道,“奴婢……奴婢……奴婢其实可以的。”
赵澄轻轻笑了笑,抚着红玉的长发道:“你还太小,爷疼你,你且再等等,待你及笄了”
红玉想起娘亲的交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自己比苞儿年长一岁,再过几个月便要及笄,想到此处,偷瞄了一眼赵澄。
赵澄一时间看呆了,心道这般诱人的妖精,身边竟然有两个,这可要了我的亲命了。
赵澄闭目好半晌才压下火气。
“红玉,你且放心,少爷我自有分寸。我不是那能被轻易左右之人。”
红玉抬起头,盯着着赵澄的眼睛,认真道:“奴婢相信少爷。”
赵澄情动,低首在红玉额头轻轻印了一下。
这一刻,两人静静享受这份温馨和甜蜜。
是夜,微风轻拂。
翌日,宁国府
晨曦初破,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秦可卿精致而略显憔悴的面容上。
她轻启朱唇,吐出一口悠悠长气,眼中闪烁着复杂情绪。
昨夜,贾蔷扶着贾蓉醉酒而归,秦可卿便吩咐丫鬟们为贾蓉洗漱。
可说来奇怪,贾蓉醉醺醺的,却任谁也不让碰触他的脸。
秦氏疑惑地看向贾蔷,贾蔷也不瞒着,一五一十将赵澄醉扇贾蓉的事告知了秦可卿。
秦可卿转头仔细观量贾蓉,便发现他半边脸确已肿起。
秦可卿心道,虽和贾蓉感情日淡,可他毕竟是自己丈夫,怎能容忍被旁人殴打。
所以贾蓉被殴一事,如同阴影,整晚萦绕在秦可卿心头,一宿未眠。
二人分房而睡,已半年有余,秦可卿此时披上外衫,来到贾蓉床前。
只见贾蓉躺在床上,侧着脸,半边脸依旧肿胀得如同发面馒头,巴掌印青紫交错。
秦可卿心疼问道:蓉哥儿,可有哪里不适?为何昨日如此冲动,竟与人起了争执?”
贾蓉本朦朦胧胧,待听闻秦可卿的声音,一个机灵,便鲤鱼打挺起来,起身后直勾勾盯着秦可卿,也不答话。
“听蔷哥儿说了,这赵澄不就是一破落户吗?怎的竟下这般死手?”说着秦可卿便要拿着帕子要为贾蓉擦拭一番。
贾蓉却歪头避过,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随即又转为惶恐。他避开秦可卿的视线,冷冷道:“不必你管,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秦可卿见贾蓉如此态度,心中愈加难过。心道丈夫心中此时比起赵澄,怕是更加怨恨自己。
秦可卿柔声道:“蓉哥儿,我知你心中有气,可也不是你我之错,妾身真的从未做过对你不起的事。”
贾蓉闻言,脸色一变,沉默了半晌,又面色缓和,低头说道:“我何时怨恨过你,你莫要胡思乱想”,可低头的贾蓉此时眼神满是怨毒
贾蓉继续说道:“赵澄的事你千万别插手,我自会处理。”
秦可卿见贾蓉始终对自己心存芥蒂,心中不禁叹息,也不再多言。
贾蓉自幼娇生惯养,长大后老子贾珍对他非打即骂。外人眼里,他是个纨绔世家子,其实内里是个崇强媚上的绣花枕头,不当个用。
贾蓉昨夜本以为赵澄怕了他贾蓉,便对赵澄百般侮辱。可真动了手,赵澄那一巴掌,便扇醒了贾蓉,不敢再肆意欺辱。
可若说是贾蓉就此就熄了找赵澄麻烦的心思,就想岔了,贾蓉此时满脑袋踅摸着日后找回场子。
见秦可卿不再说话,贾蓉便再不想在秦可卿身旁待一秒。
贾蓉避开秦可卿的视线,急忙穿衣下床,然后招呼也不打,便急匆匆离开卧房。
秦可卿见状,心中更加难过,自己与贾蓉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再这般下去,她也不知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秦可卿缓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乱如麻。
自与贾蓉成婚以来,秦可卿自己在这个家里并不受欢迎。小门小户出身,却成了国公府的当家少奶奶,这阖府生着富贵眼的奴仆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刚成婚之际,秦可卿和贾蓉也算得上琴瑟和鸣,纵然下人们看她不起,可有着贾蓉的偏宠,日子也算过的去。
不知何时,贾蓉看向秦可卿的目光越来越不善,也越来越鄙夷。夫妻关系越来越淡漠,二人也早就断了鱼水之欢。
然后便是公公贾珍,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她,让秦可卿感到十分不安。不过也因此得到了贾珍撑腰,宁府上上下下不敢再看她不起,没有了下人们的冷嘲热讽,日子过的倒也轻生不少。
聪慧如秦可卿,能从贾珍的眼里看到他炽烈的欲望,而她也迷恋这种被人痴迷的感受。但沉重的道德枷锁,压的她不敢越线半步。
现今,在这宁国府里,她又能依靠谁呢?丈夫贾蓉对自己不管不顾,唯有公公能给予她温暖和支持,能让她在这府里站稳脚跟。
很多次,秦可卿都想就这样认了,由着他们父子二人作践便是,可是终究迈不出这一步。自己还要继续在矛盾中挣扎,尽量保持自家清白和尊严。
秦可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脸依旧美丽动人,但眼中却多了一丝忧愁和疲惫。
“瑞珠,你吩咐个小厮去梨香院走一趟,问问蟠叔儿,昨晚儿上蓉哥儿究竟为何挨打?”
瑞珠领命而去,约么两炷香的功夫,回来复命。
瑞珠说道:“薛大爷说,昨儿晚上众人都喝多了,蓉大爷与澄哥儿起了口角,结果挨了澄哥儿教训。”
瑞珠说完后,张了张口,却没再多言。
秦可卿见瑞珠欲言又止,便说:“瑞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不用藏着掖着”
瑞珠扫量了一番四周,见只有宝珠,便凑上跟前,对着秦可卿耳语一番。
秦可卿越听脸越红,暗啐一声,好不要脸。
原来瑞珠见薛蟠不想细说内中缘由,便差人寻了薛蟠车夫,才将昨夜情形复盘出来。
原来是赵澄不肯跟着贾蓉薛蟠几人玩那恶心人的勾当,这才起了龃龉,最终贾蓉被赵澄教训了一番。
按道理说赵澄做的其实也没错,但是赵澄还是不能打自己丈夫贾蓉,打他就是不对,这便是秦可卿此时地逻辑。
秦可卿不禁想起前几日传闻,蓉哥儿几人轮流欺负府里下人的老婆,便知此事八九不离十。
其实贾蓉欺负宁府下人这事儿,虽然算不上人尽皆知,但也算不得隐秘。那薛蟠和贾蓉自己个儿就向外吹嘘,所以好多人都知晓了此事。
尤氏怕丢了府中颜面,是以那下人一家此时已经被打发到辽东的庄子上了……
听完瑞珠的叙述,秦可卿心中已然明了。她沉思片刻,又吩咐瑞珠道:“这些时日,你得空再去打听一番赵澄情况,细些,看看他是个什么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