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映渊一边不拘礼数地狼吞虎咽,一边不时地望向窗外的炼丹炉,那青烟仿佛成了他心中的某种寄托。
宫女从没见过以文雅著称,整天神色忧郁的天子这般无所顾忌地吃荤腥腌躜之物。随着羊肉被元映渊一扫而光,气氛在宫室内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当最后一块羊肉滴着油被吃掉,元映渊面色已是有些潮红,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桌上的食盒上。他轻轻地掀开食盒的外层,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糕点
但元映渊伸手探入食盒的更深处,并拿出了一片羊皮纸。元映渊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他嘴角微微抽动,接着又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去
接着他面色平静地对宫女和周围人说“大家都退下吧,从现在开始,不许有任何人在我宫殿方圆几里之内。我想一个人静静,还有荀济把炼的丹给我拿来,我要心无旁骛地养生了”
宫女眼神忧虑,觉得元映渊现在胡言乱语,也许是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冲昏了头脑,于是忧虑地看了元映渊一眼,也没有再多说话。收拾了碗筷便匆匆离去
是夜,火把映照着皇宫的森严城墙。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一队队铁甲骑兵在将领高洋的带领下,如同黑色的洪流般涌向皇宫大门。
城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轰然洞开,尘土飞扬中,高洋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手持长剑,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冷酷,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地闯入皇宫。
高洋策马前行,沿途的守卫纷纷退避,无人敢挡其锋。他高声喝道:“吾乃高洋,今奉天命,清君侧,复朝纲!尔等若识时务,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一位年迈的宦官颤颤巍巍地走出宫殿,试图劝阻道:“陛下,此乃皇家禁地,岂容尔等武夫擅闯?请速速退去,以免酿成大祸!”
高洋冷笑:“老东西,你可知这天下已非昨日之天下?我高洋今日来此,便是要结束这腐朽的统治,开创一个新的纪元!”
高洋挥手示意,士兵们迅速将宦官包围,紧接着砍成肉泥。
昭阳殿内,烛火幽黄,光影斑驳间,金龙柱与繁复壁画仿佛诉说着千年的秘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深处藏匿着不可名状的阴霾。
元映渊,这位名义上的龙袍之主,端坐殿内。殿外,夜色深沉如墨,偶尔传来的甲胄轻响与低沉号令,使耳边回荡起诡异回声。
殿门轰然洞开,一股阴冷的夜风裹挟着金属的寒意席卷而入,门被强行破开,释放出一股阴煞之气。
高洋,身披银甲,宛如从古墓壁画中走出。他身后,二百余名精锐甲兵,如同黑暗中的亡灵军团,悄无声息地涌入这座古老的宫殿,长刀出鞘,寒光凛冽,将元映渊团团围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与不祥。
元映渊声音低沉沙哑:“京畿大都督高洋,你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高洋目光冷峻,嘴角微扬:“陛下,臣有家事需急赴晋阳处理,特来请陛下恩准。”
元映渊故作平静:“哦?家事?大都督的家事,竟需如此兴师动众?”
高洋只是轻轻一点,朝仪官便趋步上前,跪于阶下,声音清晰而恭敬:“陛下,京畿大都督洋,因家事紧急,恳请陛下准其即日启程前往晋阳,望陛下体恤臣子之情,恩准所请。”
元映渊凝视高洋,沉声道:“准奏。”
朝仪官闻言,迅速起身退至一旁。他极不情愿地行了个君臣大礼,动作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随后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他望着那二百余名精锐甲兵,他们如同沉默的野兽,站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手中的长刀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而自己心跳如鼓,感受到血液狂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他的视线在高洋与那些甲兵之间游离,高洋的背影此刻显得如此高大,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而他自己,却渺小得如同山脚下的一粒尘埃。他意识到,这些兵马不仅仅是保护高洋的盾牌,更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将他砍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