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咱们俩会不会已经死了啊……”
长愿小心翼翼提出这个假设,林朴摸摸自己身上,摔跌过的地方,还能感知到疼,再摸摸后脑勺,还有血液没完全凝结的湿黏感受呢。
“角度是挺新奇。不过,死了还让我痛苦,老天爷也太缺德了。”
“那就是幻觉?”
“群体幻觉?可是,你害怕虫子,我可不怕,我没有那种潜意识。”
“那……就是这个山洞有古怪。这里有能致幻的粉尘什么的。有些菌子致幻,它们的孢子弥散在空气中……这里不是有蘑菇吗?”
“那个是平菇,大类叫平菇,不致幻,好光菌类,从这点看,这里也不该是完全无光的。”
林朴带她找到了她踩死的蜈蚣,那是可触摸到的实体,绝不是什么幻觉。
“唉……真是太邪门了。”
长愿怀疑是天黑了,所以无光。林朴问她不应该有风吗。
她执意要确认一下。
林朴蹲下来。她骑到脖子上,搂紧他的下巴。
洞顶确如长愿所说,不高。林朴双手做踏板,供长愿蹬的话,那么长愿伸直手臂,距洞顶也就米余。冒个险,林朴再大力扔她一把,没准她就能出去,上面有洞的话。
问题是现在没有。
长愿考虑是不是记错了,或许洞口位置有偏差。
林朴依她,继续用肩膀驼着她,四下找寻。
几乎是把整个洞顶找遍了,也没找到洞口。
确实是怪事。
下去之前,长愿忽然双手揉搓林朴的脸,问他有没有觉得很烫。
林朴奇怪,“这山洞就叫冷的了,上哪烫去?”
“你没感觉到?我可是烫得很。”
林朴又猜了一下。
“手哇?你手也差不多凉了,还没我这脸热呢。”
她悄声道:“你往歪处想……”
“……”
他好像明白点了。
叹息一声,“你是不是想做母亲了,怎么老调戏我。”
她问他有打算吗。
“去年之前还有希望,眼下的话——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现在整个车头都要熄火了。你肯定不只一次心急,急我为什么不亮牌,毕竟已经好了那么多年了。其实我也心急。”
“你不是说我们家不看钱吗?”
他苦笑,“不看钱的,看重的东西更要命。我就是有钱,去你们家提亲都得打退堂鼓。”
“不说别的,万一你爸不小心犯个错误,你这么优秀,是不是得当免死牌打出去?”
“免死牌?那我倒不信。只不过,确实在我缺席的情况下,跟人定了亲。”
“直升机上那个?他的话,我有信心,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他?他才17岁,跟我配什么呀。”
“哦?看起来已经很成熟了。”
“他嘛,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滥情史都可以出书了。”
“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随缘喽。我给自己定下的规矩是:如果今天你没向我表明心意,那我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去嫁给那个人。可能忘记你需要些时间,但生活肯定是富足安逸的。”
林朴听到,难免心惊肉跳。如果她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那不只是半个地球塌陷。而原因还一塌糊涂。
“所以为什么不直说,我差点就错过。”
她长舒一口气,半晌,不知是在向谁妥协,“那我就现在补上。”
“你知道,在有些故事里,遇到天大的麻烦,一方会出于保护的目的,不辞而别。但我认为,这是某种程度的自私——毕竟这是两个人的事。现在我告诉你,钱公子不只是有钱,还很有势力,我那个总督父亲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在一起会有很大阻力,那么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共赴吗?”
他陷入了沉思。
总督,都督一道之政事,掌亿万民生。不是长愿,自己焉能与他搭上话,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气?而今时代也不同了,平民的孩子再优秀,也不会和知县的子女听同一个老师授课。
我是个什么东西?知县也不会瞥我一眼的,更不要说总督了——
而我还要对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