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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茧

因此,在许阳不懈努力,除了必要的进食和休憩之外,几乎全身心投入修炼,却发现自身进展不尽如人意之际,他明智地决定分出“少量时间”来收集用于保命的各类小物品。这也导致在入谷之前搜查储物袋时,即便是宗门中经验丰富的执事,对稀奇古怪之物早已司空见惯,也被许阳所携带的琳琅满目的各色“珍宝”所震撼,眼皮不禁为之一跳。

而那枚在关键时刻用力投掷,便能迅速释放出大量烟雾以遮蔽视线的迷烟弹,便是他众多小物品中的一件。配合着他早已反复练习、运用自如的迷踪步,快速逃离现场,这便是许阳在内心深处无数次构想的逃命秘术中最通用的一种。

然而,理想虽丰满,现实却骨感。就在许阳还未跑出几步之遥时,突然传来某位师兄的怒喝声:“祭风旗!”瞬间,迷烟弹制造出的雾气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可怜的许阳,呆愣在原地。

生死往往只在一瞬之间,空想终究只是空想。许阳那狭隘可笑、闭门造车的逃生计划,在瞬间便被破解。在死亡临近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荡,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唯有眼前呼啸而至的几片半圆形透明风刃在嗡嗡作响。

“可是,可是...这是为什么!”自己居然没死,许阳怔怔的看着自己完全被烂泥脏污覆盖的的双手。

随着视线的下移,突然,许阳双腿颤抖着,汗水从额头滴落下来,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惊恐。他的心脏开始跳动得异常剧烈,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无法控制地喘息着。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因为...他发现,一道巨大的伤口赫然贯穿了他的胸腹!

骇人的伤口已经不再具有新鲜血肉的光泽,边缘泛着如同尸体一般的僵白,肮脏腐臭的黑血散发出作呕的味道,紧紧粘连在创口上,仿佛是要将整个身体撕裂开来。

“怎么,怎么回事...”许阳的脑海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困惑,自己莫不是做了什么奇诡的噩梦吧,可是眼前的一切又那么真实,太过真实。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庞,感觉到的却只是从纵横交错伤口处传来的冰冷,空洞而呆滞的眼珠中溢满了恐惧。

许阳呆愣在了原地,亏得是他从小无父无母,磕磕绊绊独自一人长到这么大,心智早已被锻炼的成熟无比,不然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发现自己变成活死尸的现实怕不是都要被吓得立刻变成一个疯癫的傻子。

用力握紧早已失去知觉僵硬的双手,许阳强迫自己甩开脑海里那些杂乱的念头和恐惧的情绪,既然自己已经无法改变这活死人模样的现实,倒不如潜下心思考导致自己悲催现状的蛛丝马迹。

谨慎的观察了四周一番,当务之急便是要先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再仔细的检查检查自己这残破的身躯到底有什么奇怪之处。想到这里,许阳便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全力向远处跑去。

半个时辰后,一处高大树木高处的树洞内。

许阳看着自己颇为不堪入目的身体,因为早已没了痛觉,所以要克服的就便是心底对血腥场面的抵触和恐惧,努力闭上眼睛压下杂念,他强忍着不适向布满各种大小不一伤口的身躯一寸一寸摸索过去,尽管没有一点痛觉,但碰到那些狰狞溃烂的地方时,还是会让许阳泛起一阵恶寒,甚至会有些许腐肉会跟着簌簌掉落。

腰间的储物袋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一些贴身细碎物件也大多已经不能使用,许阳觉着自己算是真真正正的孑然一身了,身处十六岁的青春年华,在乡间或许已为人夫、为人父,过着男耕女织、辛勤耕耘的平静生活。然而,若问及他是否后悔抛弃多年积累的财富,只为追寻那飘渺不定的仙道机缘,最终却落得如此境地,他也必定会坚决地表示——此生身纵亡魂心不悔!

作为玄阴宗这个庞然大物的一员,纵然只是千万最外围的外门弟子其中默默无名的一个,许阳对修仙常识的基本认知也是极为扎实的。

魔道宗门中用人尸身练成傀儡的法门可谓是数不胜数,可是从未听说过有哪门法子可以将人杀死后,还将原有意识完好独立保留在尸身里的。纵然有,那也一定是积年老魔才有的大法力,自己可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他们值得去耗费功夫的地方。

所谓“形须神而立,形者神之宅也”。躯壳必须依靠灵魂才能生存,躯壳同时又是灵魂的载体,灵魂同样无法脱离躯壳而独立存在。而许阳这副躯体是断然看不出与活人有任何相同之处,可为什么自己的思维却丝毫不受影响,甚比起以前更加的清明,这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百思不得解不如暂时放下,看着身上那道贯穿了身躯骇人的“裂谷”,忽然一种特别的念头闯入许阳的大脑并迅猛扩散,如爆炸般在刹那之间便充斥了他的脑海。或许是肉体影响了思维,他觉着这是他从前绝不会有的想法。

周围的空气似乎在这想法产生的瞬间便逐渐变得压抑,粘腻。

快啊,快,快快...

快去...

仿佛听到了一些断续的音节,许阳感觉自己身旁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耳边呢喃。

“吵死了,啊...闭嘴,闭嘴,快闭嘴!”那呓语就仿佛一把刻刀一样一下一下向自己的头颅里凿着,许阳极其痛苦的抱住几欲裂开的脑子,一些没有头皮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就连头骨都被他抓按出了裂纹。

忽然间,他的双手似乎失去了控制,缓缓的朝伤口伸去,紧接着,他便毫不犹豫的插入胸腹之间狠狠搅动起来,一股癫狂之意隐隐在他灰白的眸子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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