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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圆梦

学校要求毕业班全体同学九日结束考试后立即离校。六十六班的同学们都不想走,还在学生宿舍里搞起了晚会。贾老师把家里的双卡录音机借给了他们。六十六班他当了两年班主任,感情很深,直到高三才由陈林森老师接替班主任的。

由此可见,学校要求学生即日离校也只不过是象征性的,执行得并不坚决彻底。这样宣布,也是怕学生高考完后一下子放松下来,跑出去游泳或干其他事情,万一出事了也不会承担太大责任吧。

晚会上,再春用他心爱的小提琴当吉他用,弹了一曲《外婆的澎湖湾》。曲不成调,但那没关系,同学们珍惜的是共处的轻松快乐时光,至于干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

那位大眼睛女生唱了首《把我的爱情还给我》。中学时代,恋爱是禁区,敢把爱情放在心里已然不错,敢用歌唱出来就非常震撼人心了。而且,大家都知道,她是心有所指的。歌声结束,引起那么一瞬间的沉默,之后,便是热烈的掌声和尖叫。

按照惯例,七月七、八、九日高考后同学们先行回家,七月十二日回校,七月十三日集中对试卷估分,十四日填报高考志愿。

六十六班的男生们约定:大家回校对试卷前都剃光头,即精神又帅气;给高中生活留下点特殊记忆;也算是一个完满的句号,并为人生下一步设立个起点吧。

回到学校后再春发现,他被兄弟们出卖了:只有他一个人理了光头,好多人甚至连头发都没理过。高三学习繁忙,学校对毕业班同学在生活方面的要求也会相对松一些,好多男同学的头发都长得老长老长的。

其实还在市区汽车站转车回校的时候,他已见到几个同班男生,他们没理光头各有原因,主要是家里长辈坚决不让。

再春也没在意,理不理光头并不重要,也不必硬往守不守诺上面去扯。他还和遇到的那几个同学去公共汽车站附近的邮局买了邮票。集邮是他最大的兴趣,就在邮局外的地摊上,他下了好大的决心用三元钱买了一张八零年发行的猴票,还是信销票,又花两元买了一个鸡票的四连方,新的。

填报高考志愿前,再春主动征求父母的意见。当桂爹反过来问儿子的意见时,再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选BJ、陕西、上海、广州几个地方的学校。”

“怎么就不想留在长沙读书呢?”桂爹先问了一句,还没等儿子回答,又说:“俗语讲‘少不入广,老不入川’,广东有什么学校是你特别喜欢的吗?”

再春答道:“也没什么。不选长沙,是想去外面看看,长沙太近了。广东正在实行改革开放,是我们国家的窗口,都叫它做‘南风窗’,很多人都打算去那边闯荡一番。你说的‘少不入广’,是怕我太年轻,去了容易学坏吧?”

“‘老不入川’是说四川山路多,道路崎岖不好走。这些你们都不用担心,没那么多可怕的!想去陕西是因为新民姐姐在那边,那里有一所叫西安交通大学的学校我很喜欢。BJ是首都,人人向往;上海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吃的、用的、穿的,只要是上海货,谁不会另眼相看?大家都想去这些城市看看,关健是去不去得了。去哪里读书就有机会留在哪里工作,这就是那些城市最吸引人的地方。”

再春最后一句也许刚好刺到了父亲那根敏感的神经。他怔了一下,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那你就不要挑太远的学校了。”

再春没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明白父亲反对自己报考广州的大学。填志愿的时候他的选择面很大,因为他高考发挥得算不错,自己的估分很高。最后,他也算是尊重了父亲的意思,广东的学校一个都没有填报。

七月底,高考的分数出来了,五百七十五分。这并不意外,而且,与再春自己估计的分数不相上下。有些意外的是,班上好几个同学的估分比实际分数高出不少,相差大的甚至有五六十分。因为今年高考试题难度较往年大一些,公布的录取线也比往年相应低了不少。再春的分数已经完全可以报考第一流的学校了。

分数一公布,有几个同学骑自行车远道来找再春,想邀他一起出去玩。再春就这样骑上单车跟着同学们搞串联去了。因为那位唱歌的女生也来了,在她的热情邀请下,他们几个又绕道去了那女生家里逛了一圈。当他们串联够了,一大群同学浩浩荡荡地回到母校。

意想不到的是,他这一趟无意间严重地改变了自己人生的方向。老班主任贾建勋老师一听到他们来了,就急忙找到再春,告诉他说:“这个分数,第一志愿报个西安交大太可惜了!”还说他当时看再春填的志愿就觉得他太保守,但看了不少同学的估分,又觉得再春是为了保险起见,也不知道他的估分准不准。

再春知道老师的意思,就说:“但志愿早已报上去了,也没有办法呀!西安交大就西安交大吧。”

贾老师肯定地说:“我有办法!你考虑好想上哪所大学,哪个院系、专业,写给我。我明天出发去韶山做投档工作,到时设法帮你把志愿改过来。”

再春喜欢物理、化学、生物和地理,他差不多不用考虑,立即选择了复旦大学的地理系和生物系相关专业,写在纸条上交给贾老师。

到了韶山,贾老师不方便将纸条带进去工作地点,却又一下子想不起再春想报的是哪所学校,院系专业倒记得清楚。他只记得那是一所南方的大学,在他的心目中,中山大学无疑是南方最著名最好的大学。

如此一来,再春的高考第一志愿成了广州中山大学地理系自然地理专业,第二个专业为生物系的生物化学专业。最终他被中山大学自然地理专业录取,这个分数在大学里仍排在全班前面几位。

人生路说短不短,但关键的时候,还真的就那么几步。而且,那关健的几步还可能被各种偶然因素所左右。

因为是第一批录取,再春八月中就将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回来了。

桂爹将通知书捧在手上,整个人异常激动,这正是他盼望已久的事情。

前年拿到晓春的入伍通知时也是这样的情形,一家人逐一传看过之后,桂爹又将它拿到堂屋的神龛上摆放端正,焚香禀告先人。

这次,再春的大学录取通知他也迫不及待地想依法泡制。可大家还没看够呢,已经在每个人的手里转了好几圈了,可还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桂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以后你们还有大把时间可以看。先让我告诉再春的爷爷、奶奶和叔叔一声,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啊。”

这是正事,二姐佩珍赶快将通知书交了出来。

到了晚上,再春又特意从神龛子上取回大学录取通知拿给冬元看,那是一张漂亮的折叠纸卡,封面上有一座雄伟的牌楼,据说那是学校的正门,牌楼上的校名是孙中山先生亲笔题写的。

再春将通知书拿给妹妹看的目的只有一个,鼓励她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考上大学。刚考上高中时,乡镇政府和学校的奖品,虽然都只是些文具,他都给妹妹了;高中三年,他在学校拿的奖品以及参加全省、地区、县里各类竞赛的奖品,都会带回来送给妹妹,并附带说一些鼓励的话……

在学习方法上,他也不忘经常教妹妹一些,但那东西因人而异,好的学习方法要靠自己摸索总结,关健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才行。

桂爹没开口问过再春为什么偏要报个广东的大学。也许是太高兴把这件事忘了,又或许觉得孩子大了,既然已经选择了的事情,又不能改变,再问也无意。但有一点他是非常肯定的:再春这孩子,表面上看似柔弱,内心却异常坚定,凡是认定的事就会坚持走到底,就像他坚持要把书读下去一样。

入学通知要求学生于九月一日到校报到,还附有证明材料,可以拿着它去购买半价火车票或船票。

读高中的时候再春坐过几回火车,从学校走小半天路去到一个叫道子坪的地方,坐火车到YY市区,再从那里坐车回家。那是一条窄轨铁路,修筑这条铁路主要为了从煤碳坝运煤碳到YY市区。为了方便沿线的群众,每天也安排一、两趟客运车辆。

再春读高中以前没见过火车,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刚去读高中时,还约了几个同学专门去看火车,后来就特意去乘坐。因为要走好远的路,并不方便,三年高中也只试坐了几次。

和宽轨铁路比,也只是大同小异。但车票的差距可不少,以前是张小纸片,这次买到去广州的火车票有三十二开的书纸那么大,车票的一大半印着一排排数字,票价是多少,就在相应的数字处剪下来。

长沙站到广州站特快车的硬座票价是十五元六角,票价已包含特快加价四元四角。这有点复杂,客运火车分慢车、直快和特快,长沙到广州正常票价十一元二角,直快车加价二元二角,特快车加价四元四角。学生车票半价是指基本票价的一半,即十一元二角的一半,是五元六角,和特快车加收一起算,所以再春买一张到广州的火车票刚好十元。

上次读高中,是大姐新民送她去乡政府车站坐车,再去YY市区转车。这次读大学,他提前一天到单位大哥那里,打算半道拦去长沙的过路班车,在长沙再转火车。

前面提到过,大哥送他的时候,将带着的木纹漆笼子托上车顶行李架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来。他怕木笼子掉地下碰坏了,就用手去接,不小心把肩膀狠狠砸了一下。大哥强忍痛疼装作若无其事挥手送再春走,之后疼得他捂着肩膀一屁股坐到地上好久都没有站起来。这一幕恰好被坐在车里的再春看在眼里。

再春考上大学那一年,桂爹刚好六十岁,也算得上是儿子给花甲之年的父亲送上的一份礼物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桂爹似乎是越来越迷信了。再春读大学二年级那年,他认识了一位远近闻名的算命先生。以前也有所耳闻,却因为将信将疑并没把人家放在心上。这次则是机缘巧合让他碰上了,桂爹就顺道请人家给算算命。不算犹可,这一算可不得了!算命先生非常肯定地告诉桂爹:“你六十三岁时必遭大劫,难逃性命之忧!”

好在桂爹这一生也经历过不少风浪,又是一个心胸豁大的人,否则真会被这一突然的消息吓死。他对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全信,但也很难一点也不信。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这一生也值了,养大这么一群孩子,对父母则尽了应尽的孝心。

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两个小的,学业还没有完成。晓春服务的是国家和政府,每月多少还有几块钱津贴。但万一自己撒手而去,再春和冬元的学费生活费就没有了着落,可要安排妥当才行。

八七年冬天,再春放寒假回来,晓春第一次回家探亲,新民一家也回老家过年来了。这给桂爹主持召开家庭会议创造了条件。

“议题只有一个。”桂爹开门见山地说:“万一我真的突然走了,最小的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你们做哥哥姐姐的要负责到底,今天都在这里表个态,学费和生活费必须按月安排好,直到他们大学毕业。”按他的语气,冬元考上大学是无疑的了,因为他放走了乌龟,挖光了苦楝树。

哥哥姐姐们把父亲的话当成了笑话:身体好好的怎么就可能突然走了呢?但看着父亲那严肃认真的样子,都没敢放肆大声地笑出声来。却一个个争着表态,弟弟妹妹的读书花费全部由哥哥姐姐们包了,叫父亲放一百个心。

那次家庭会议,外面月光融融。桂爹也不知是感触太深还是有别的其他原因,话讲到一半时他一度情绪激动哽咽。这可把兄弟姐妹们吓了一大跳,事后私下不停问母亲:“是不是遇到什么特别的大事情了?”母亲非常肯定地予以否认。最后大家的一致结论是:“辛苦了大半辈子,我们的父亲是‘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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