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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逼迁

她一手牵着抽泣不断的儿子,一边对着围观的乡干部和做工的泥水师傅说开了:“我们在这里都住了二十年了。就算真的碍着谁了,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们随便在渔场的地方建房子,有征得渔场同意吗?要是我现在把猪圈和茅坑建到你们乡政府地坪上,你们又会怎么想?做任何事情,都是‘人在做,天在看’,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想起前些天有人要求自己家搬走,还说不搬走就要抓人,最后还撂下“走着瞧”的威胁话,桂嫂子气不打一处来,趁机会将那天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办事的那个年轻人看情况不妥,趁人不备悄悄溜走了。

桂嫂子还在那里慷慨激昂:“这就是你们说的‘走着瞧’吧?先建卫生院,挨我家的灶屋那么近,但那是救人的地方,我可以忍。现在又建厕所,那么多地方可以建,为什么非得建在别人家门口?”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有同情心,但又不敢站出来表示支持。恰好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呼喝:“你们都没事可干了?闲得没事围着个厕所看什么?”

围观的人一听那声音,都像老鼠听到猫叫,一个个低着头快速溜回到各自的洞里去了。连做工的那几个泥水师傅,也随着人群散到乡政府那边去,他们知道,这泥水工再干下去之前可能得先停一停。

天黑之前,再春发现那几窝被踩踏得半死不活的瓜秧又被种回到原地去了。而且,还挖了几个漂亮的瓜坑,填满肥土,堆得高高的,瓜秧种在中间,淋过水,周围还筑起土坎防止水分流失。

他高兴地跑回家告诉妈妈。妈妈叫他别出声,也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老爹。她知道事情有了转机,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第二天,乡政府管厨房的采买过来串门,她以前向桂嫂子买过几次菜,是桂嫂子在乡政府里最熟悉的人了。

采买过来也不说有什么需要,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先说小孩子如何勤快如何听话,这么小就会种菜,“我们可以伤大人的心,但怎么可以伤了一个孩子的心呢?是我叫他们把瓜秧种回去的。”

采买又把孩子夸了一番,还说他有胆识,“那么小就不怕事,还会来事”。最后,还是把话题扯到厕所上去了,她话风一转:“只是那个厕所,都建了一大半。别看还没砌墙,但地下的池子才是最重要的,池子挖好砌好,就要花一大半功夫。再另外去找地方建,就都浪费了。”

桂嫂子这才明白,对方是来作说客的,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浪不浪费可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开建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会浪费呢?怎么就不想想应该到隔壁打一声招呼呢?”

话是针锋相对,但语调是温和的。女性之间的交流大都不会让它不欢而散,特别是对那种有涵养的女性而言。

采买碰了个软钉子,但她并不委屈。道理是明摆着的,她也是实在推不过才接下这么个补锅的差事,本来就没想过能说服对方。“要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那对方不是没有原则就是有些傻。”采买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去复命去了。

厕所工地就那样停在那里。南瓜苗活了过来,从最初鸡蛋大小的两片叶子,长到有两个巴掌合起来那么大的四五片叶子了。

再春每天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瓜秧,同时,他也在偷偷地关心着厕所工地的动静。

一天晚上,桂爹突然给妻子说:“那厕所都停工好多天了,就让他们起吧。”

“他们找你了?”桂嫂子急切地问:“他们是不是给你讲什么硬话了?”

桂爹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见我被吓住过?他们确实找过我了,但说的都是好话,没有半句话是吓唬人的。他们还说,那厕所靠我们这一头不建了,只建原来西边那一半大,不再占用我们的地方。他们要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好阻止啊。而且,那厕所确实已经建了一半了,他们挖地基的时候,我们又没去阻止,现在不给人家建也不合适吧?”

丈夫都这么说了,桂嫂子还能怎么样?就随口回了句:“这些事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这世上总是得寸进尺的人多,现在单位又离那么远,你还是小心些为好!”

厕所风波就此过去,可最终还是被人摆了一道。过界的厕所,房子确实没有再建,可偌大的粪池没再改动,还是按原样伸过来,上面用预制板盖住了事。恶臭气味就这样源源不断的通过池子的缝隙散发过来。

在这个世界上,正直的人远远不是那些搞阴谋诡计者的对手。后者不管是进攻还是后退,永远都是那个最后的赢家。善良和歹毒、诚实和虚伪、慷慨和吝啬等等诸如此类的孪生姊妹都会是这样的结果。

人们习惯于用“人算不如天算”来描述计划实施过程中遇到的突发情况,以此来推脱计划考虑不围而遭致失败的责任,甚至为自己那些突破道德底线或触碰法律红线的行为辩护。烂泥湖乡政府就遇上了这种麻烦事。

正当他们为庆祝新乡政府成立广发请柬大事准备的时候,却赫然发现没有一条早路是可以让那些大人们乘车来参观庆典的。

南去竹泉山、泞湖垸方向根本就没有公路,东边上湖方向和西边张家塘方向都要通过团结路,可那条不争气的团结路除走马滩和黄狮矶岬角外的两段,其他地方仍是一滩烂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现在有祸的不是人,是乡政府的厨房和食堂,炎炎夏日的一个大白天,突然就着火了。烈日的高温加上易燃的楠竹屋架,烤热的油毡纸成了名副其实的火上浇油。根本不用想着上前去扑救,人压根就近不了棚屋,只能远远地看着它烧,直至化为灰烬。

桂爹站在烈焰冲天的火场和自家茅屋中间,他在感受和判断空气被烘烤时温度有多高,防止大火引发的强烈气流将火星卷过自家茅屋顶。

再春跑来跑去,奇怪家里人为什么不提水去将屋顶淋湿,至少用木桶和木盆准备些水在那里也好啊!他还没明白什么叫做杯水车薪。

一座大房子烧得连灰都没有剩下。乡政府主楼是红砖瓦屋,虽然紧挨着火场,却并没有受损。只是一大群人立刻面临着吃饭问题,且短期内无法解决。

乡政府的成立典礼不得不取消,因为就算参加典礼的一众宾客,可选择最近的地方下车再步行过来,也不能饿着肚子再走回去啊!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来,那可都是好几公里。要知道受邀参加庆典的大小都得是个人物。

余烬未熄,就有乡干部不合时宜地说“火烧旺地”。且不说追究火灾发生的管理责任,那么大座房子烧成平地,加上里面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一应设施,无疑是笔不小的财产,怎么就会和“旺地”联系在一起了呢?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乡政府的父母官们在挖空心思掩饰他们自己的尴尬,实际起到的却是欲盖弥彰的效果。

团结路什么时候能坚挺起它那软踏踏的腰身干硬固化,真正起到连接烂泥湖乡的东西大动脉作用,谁也说不清楚。反正,现在久晴之下,就能在路的表面起层硬壳,行人和自行车走在上面也许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机动车免谈,走着走着就会突然陷下去,要弄出来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连农机算上,也没有几辆机动车。

至于雨天,那就简单许多,到处都是厚厚的稀泥。因为事前有了心理准备,行走起来倒觉得安全和踏实多了。

这样,把乡政府设在黄狮矶就真的很不方便了。而且,这种不方便何时能结束谁也说不清。

上级部门考虑到这一实际情况,痛下决心,将乡政府搬迁到团结路东头。

那里虽偏处烂泥湖一隅,但东邻上湖乡,上湖乡再往东南是益阳重镇瓯江岔,往东北是来仪湖未被围垦的另一部分,从那里水路可以出去洞庭湖大湖甚至长江,算得上交通便利。一件事情只要你拿定主意,总能找到要这样做的理由。

反正将乡政府设在黄狮矶既没办成立典礼又没行挂牌仪式,就当是临时办公地点吧。只可惜了那矮围子里近万亩田地,没有安排太多移民,把地势较高的早地全部预留下来,就是想着到时还要办学校,开设居民点、市场、供销社等各种公共设施,还要配套那么多的政府部门。

现在把地点一改,原来的地用不上,新地点又没有预留土地,真的还有些两难呢。

事情再难也不可能放在那里不予理睬,总得有人想办法去解决。而且,往往做出决定的是一些人,而具体去实施的又会是另外一些人,难事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大部分的问题都会找到折中和妥协的处理方式。就如这次乡政府的选址,搬迁后一方面没有了连片的地方,就只好将各种功能、设施、部门予以分散设置,政府设在一个地方,农资、供销社设在另一个地方,至于墟市、居民点,那是以后的事,留待来年由别人去解决吧。

另一方面是学校的设置。黄狮矶是烂泥湖的中心,象一片海橖叶子长叶柄的位置,东、西、北边最远的学生去那里上学距离差不多,也不会太远。新乡政府在东面边界上,地理位置算得上是太偏了,附近的学生倒是方便,只是苦了西边的学生。

其实,学校并不一定要靠近乡政府。为了能使西边的学子们上学稍近一些,最后选择在走马滩最靠西边的团结路边建设烂泥湖联校。它是烂泥湖乡唯一的一所初中学校,算得上是地方上的最高学府了,至于“联”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渔场从黄狮矶主动搬迁走,那里又设立了临时的烂泥湖乡政府。从乡政府主要负责人挖空心思采取种种手段,想把全乡唯一的那户最早的居民逼迁开去,再到乡政府自己呆不下去了,被迫搬迁新址,前后也就半年时间。

都说世事无常,肯定是有其道理的,但好多事情,还是和人的远见、道德水准等密切相关。能力总会有高低,加上环境条件等客观因素的限制,有些事情预计不到情有可原,但看不得人家稍微好一些,一门心思欲予以排挤、加害,那就是道德层面的欠缺了。

道德没有底线的人,明知理亏,却自以为聪明,正途走不通,就使横手从暗地里来。最后,公道自在人心,歪心思的人就算表面上得偿所愿,失去的却更多更多。这种人是不能被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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