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间,已是来到琉光城的二十八日了。这座城并不大,每一条古道、每一道巷陌,她都走了不下三次,却仍不见那人的踪影。陆成泽曾说过,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必须回京了。
此刻,她踏着青石小道,步履沉重,心中满是怅然与无奈。或许,正如顾宴洲所言,一切,不过是他们的猜测而已。
她缓缓摊开手中的画卷,画上的男子双目含笑,正缱绻地凝视着她。三年了,你到底在哪呢?
忽闻锣鼓喧天,唢呐齐鸣,她抬头望去,只见对面一户人家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的帷幔挂满了整个府邸。那场景似曾相识,宛如三年前大婚之日。
许是见她驻足已久,一仆从上前,恭敬而热情地邀请:“姑娘,今日我家主人成婚,若您不嫌弃,不妨入内共饮一杯喜酒,同庆这良辰吉日。”
星禾犹豫了一下,正欲相拒,陆成泽却道,“我看今日婚礼宾客众多,或许那小子也来讨一杯喜酒呢。”
这话倒是不错,总比她们挨家挨户敲门要来得便捷得多。她点了点头,随仆从步入府内。
院中宾客如云,酒席摆了二三十桌,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星禾紧握着手中画卷,逐一询问每桌宾客,是否曾见过这画上之人。然而,回答皆是千篇一律的摇头与陌生,她心中怅然若失,只得继续向下一桌走去。
随着喧嚣声渐高,一对新人终于被簇拥着走上喜堂。星禾微微抬头,透过围观的人群缝隙,瞥见新娘身姿高挑,体格健壮。新郎却被人群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隐约可见一身红色喜服。
“一拜天地!”
司仪高声喊道,宾客们纷纷起哄。星禾淡淡地瞥了一眼,却见新郎戴着一个不合时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正要细看,那人却突然转过身去。
“二拜高堂!”
罢了,一定不是他。星禾苦笑一声,正要挤出人群,却突然被一旁的江中月轻轻拍了拍肩膀。
“夫妻对拜!”
顺着江中月手指的方向,她终于看见了那人的侧颜,刀劈斧削般的线条坚毅而深邃,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轮廓。心跳瞬间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人群在她身边涌动,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直到“送入洞房”的喊声响起,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深吸口气,拨开人群,朝那人走去。
那人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面具之下,他的双眼掠过一抹惊愕,就像是原本静谧无波的湖面被一颗石子打破,掀起了层层涟漪,那涟漪又激荡开来,凝聚成惊涛骇浪。
四目相视,是前所未有的冲击与震撼。千言万语几欲脱口,却又被生生咽下。
陆成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眉头紧锁,目光在星禾与那人之间流转,总算察觉到了什么。咬牙切齿道,“就是这小子,让你苦苦寻找了三年?你历尽艰辛,风餐露宿,而他得娶娇妻,洞房花烛?”
他猛地转身,迅速抽出背负的长剑,剑尖闪烁着寒光,直直地刺向那位披着红盖头的新娘。
祁云谦反应迅速,身形一动,已经挡在了新娘的前面。剑光闪烁,两人身影交错,场面一度十分紧张。
“三叔!”星禾尖叫一声,想阻止已来不及。
红盖头在打斗中被掀开,露出一张粗犷宽阔的脸庞。血色红唇格外显眼,甚至还能看得见唇上乌青的胡茬。
陆成泽瞪大眼睛,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可置信道:“你……你娶便娶吧,但你……居然娶了一个如此丑陋的人——”
星禾亦是傻了眼,着一身嫁衣的新娘,不是旁人,竟是祁浩!
她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数支锋利的箭矢已如流星般划破长空,呼啸着向喜堂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熟悉而坚定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被祁云谦一把拉过,紧紧地护在身后。他手中的长剑如龙飞舞,银光闪烁间,精准地将那些箭矢一一击落。
台下宾客瞬间乱作一团,有人趁乱仓皇而逃,大门却在这紧要关头“砰”地一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