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补了又补,人等了又等。
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有人摇头叹息,有人窃窃私语——
片刻之后,满院的喧嚣如同潮水般起伏,却又如退潮般悄然平息。最终,只留下一片沉寂。
姜柔握住她冰凉的手,“别等了,他今日……大抵是不会来了……”
星禾却摇了摇头,“不会的,他说过会来接我。”
大红的盖头下,她的一双眼睛还闪烁着新婚的欣喜和期待。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陆成瀚面色煞白,焦急地碰了碰李氏的胳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李氏那淡淡的目光所制止。
可李氏自己也已是摇摇欲坠,却还是强撑着,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她既要等,就让她等吧。”
吉时早就过了,太阳从头顶又移至树梢。将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在星禾火红的嫁衣上,映照出她孤独而坚定的身影。她仿佛未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仍旧安静地端坐着,等待着那个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直到顾宴洲跌跌撞撞地闯入这片沉寂,星晚急切地迎上前去,“听说武顺侯府出事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宴洲神色慌乱,双目通红,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出来。“武顺侯府……确实出事了。”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击打在众人的心头。
星晚紧紧抓住顾宴洲的衣袖,声音颤抖地问:“出……出了什么事?祁云谦呢?他怎么样?”
顾宴洲并不作答,他抬头望向星禾,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愧疚与痛惜。
“别等了。”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星禾身上,而她却宛如一尊被岁月遗忘的雕像,静静地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陆星禾,我说别等了!”顾宴洲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看着她,满是挣扎与无奈。
星禾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仍旧呆呆地坐着,甚至还理了理衣襟上微微杂乱的流苏,她要以最美的状态出现在祁云谦的眼前。
顾宴洲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沉默和绝望,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拽下她头上沉重的盖头。
“别等了,他不会来了。他死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所有的期盼与希望。星禾豁然起身,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从他手中抢回盖头,怒道,“顾宴洲,你干什么?这盖头是要祁云谦亲自来揭的。”
她手忙脚乱地理着盖头,急切地想要重新将其盖在头上,可双手已经不听使唤,那抹红色怎么也抓不住,从指缝间溜了出去,滑落地上。
原来,身体远比大脑更迅速地做出反应。
她伸出手,正要弯腰去拾,顾宴洲却攫住她的手腕,声嘶力竭地冲她吼道,“他死了!我亲眼看到他死了!”
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瞬间变得面如死灰,她茫然地睁大眼睛,仔细回味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个字她都懂,可连在一起却又那么陌生。
她抬起脚,脚步沉重而坚定,缓缓地向外走去。
“四妹妹——”
“星禾!”
星晚和姜柔试图阻拦,江中月却叹息一声:“让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