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一听便动了心,十一公子已半年未出过房门,每日汤药比饭食还多,饶是如此,非但没有起色,已连下床行路都无甚力气了。
只是卜一卦,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这般想着,荣王妃次日便写了十一公子的生辰八字,去找了京城最好的算命先生——隐川巷的陈瞎子。
而她回来进府第一桩事,便问问胡开家的,王爷即将新纳的妾室可是姓姜,让退了再挑别的来。
胡嫂子涨红了面色,痛心疾首道,“我的姑奶奶呀,你怎没告诉我你这妹子是正月初二生的?”
周氏不明就里,疑惑着问,“正月初二怎么了?可是我妹子的生辰八字不好?”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胡开家的一拍大腿,“那陈瞎子问王妃,府中近日是否要纳位妾室?
可惜这位贵人天生命好,寻常人家压不住,早年才命薄了些,需得入贵重之家做正妻才显出旺夫旺子的命格来。
若是为妾反倒不好,非但白白糟蹋了富贵之命,还会引得司命星君震怒,将厄运降在主家久病积弱的子嗣身上。”
荣亲王府久病积弱的儿女,不正是卧床的十一公子么?
荣王妃一听,心内便有了成算。夫君纳妾她不管,但若是此事对十一公子不利,便是往她心窝子上捅,她拼了命也要阻止。
何况荣亲王最喜女色,天仙似的美人十天半月也抛在脑后。姜柔虽有些姿色,却也不是顶天的美女,荣亲王犯不上为这么一个人伤了自家和气。
快到手的聘礼长了翅膀飞了,周氏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面上青一片红一片。她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胡嫂子,那丫头能有这样好命?莫不是那瞎子信口胡诌吧?”
胡开家的冷笑一声,拈起一瓣削了皮的甜瓜吃了,瞟她一眼,“京中多少大户人家排队请着他去,到你这嘉义伯爵府倒成了信口胡诌。人家与你非亲非故,图什么呢?何苦编排这一出?还净挑好的说?”
这番话问得周氏哑口无言,只得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掩饰过去。
她咧开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胡嫂子,这么说来,我妹子进王府是不成了?”
胡开家的张嘴吐了吐籽,含糊不清地说道,“依我说,你妹子好歹是个嫡出的小姐,日后再寻了好亲事也是一样的。
只是我为了令妹的事,打点了王妃身边的几个妈妈,花出去的银子却不好意思问她们要。”
周氏的胸脯上下起伏,也不知是气还是怒,面上却还是堆着笑:“看您说的,哪能让您吃了亏?”
她咬牙从怀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颤抖的手捏了捏,犹犹豫豫得往前递,
“往后再有好的,还要劳烦胡嫂子替我家妹子多留意着。人过得去就成,只要聘礼丰厚些。”
“伯爵夫人果真大气!”胡开家的登时眼露精光,也不推辞,一把拽过银票塞进怀里,“既如此,我便收了,往后有合适的,再给姑娘说媒。”
临走时,还回头瞧了瞧桌上的青玉甜瓜,惋惜道,“这瓜切开了不吃,白放着可惜了。”
周氏哪有不明白的,当下吩咐了丫鬟拿食盒将剩下的甜瓜装了,送她出了府。
“嗐,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胡嫂子脸上乐得开了花,接过食盒道,“夫人着实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