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禾惊得头顶炸了个响雷,她愣了愣神,呆呆得看着面前之人,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名为公主伴读,若有了合心意的,多是赐婚给王子皇孙,甚至充入后宫也不是没有的事。
毕竟圣上也才不惑之年。
“轻声些,”许鹤仪忙捂住她的口,“这事儿还没个准信儿,莫让旁人知晓。我也只是先同你言语一声。”
许鹤仪与她同岁,即使在宫中未被赐婚,也要等到公主出降后方可出宫。
星禾不解地问:“你不是爱慕自由,最厌烦繁琐规矩么?”
“厌烦又如何?”许鹤仪起身迎窗而立,脸上带了落寞的忧伤,“我身在许家,自当以许家为重。”
许家几代京官,根基比陆家深得多。许大人是文官清流,又是天子近臣。
凭这样的家世,许鹤仪嫁入公卿侯门亦不遑多让。
怎舍得女儿走这一条路?
星禾顿时觉得心中一空,全身无力。眉眼仿佛被刺痛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许鹤仪见她这般,忙扯了个笑脸,安慰她说,“你慌什么,到入了秋才参选呢。况且,我也未必能选上。”
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分明带了一丝勉强的意味。
“也是,公主伴读这样好的差事,怎能让你抢了去!”
二人相视一笑,又默默无言。
直聊到日暮西沉,小丫头催了几遍了,许鹤仪才依依不舍,起身告辞。
待她走后,星禾拔下头上的青玉簪,一头青丝飘然而下。
这簪子不是她常用的,重重的,压得头皮疼。她常用的是母亲给她打的一支素银簪子,轻便小巧,不过已在庙会上用它换了糕点。
得空,还是得让白露去赎回来才是。
她坐在窗前怔怔得发了会儿呆,思绪凌乱。
看来家世好,也不是有诸多不如意的。
由彼及此,又多了一丝的哀凉。
她家世一般,即便仗着祖父与大伯父的名声,日后最多也就是嫁入同等人家。
免不了婆媳纷扰,免不了妯娌相争,亦免不了生儿育女,相看成厌。
可这世上三妻四妾者多,情有独钟者少;见异思迁者多,坐怀不乱者少;薄情寡义者多,情深义重者少;始乱终弃者多,忠贞不渝者少。
罢了,身为女子,这些事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想到白露方才的事才说了一半,现四下无人,又接着问:“你刚才说,父亲与母亲争吵的缘由是什么?”
自晴岚院大闹一事后,星禾便让白露私下打听缘由。
李氏御下宽严并济,下面的人不敢吐露半个字,白露始终一无所获。
好在她是个机灵的,转头便盯上了陆二爷身边的仆从。
那日跟在陆成瀚身边负责车马的是周荣。
白露假意请周荣去街上买些新鲜的小玩意儿给姑娘解闷儿,三两次便混的熟络起来。
今日午间,白露拿了一坛子酒去道谢。没一盏茶的功夫,周荣喝得醉醺醺的,有什么话就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白露低着头小声说道,“老爷与夫人争执,为的是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