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然后沉默着。
刘彦明也不讲话,我们放任一种尴尬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在升腾的蓝色尼古丁的中,我去饮水机处倒水,饮水机旁贴墙的一侧有一面一人多高的仪容镜,透过镜子,我看见刘彦明脸色沉重的端坐着,他看起来很平静,可眼神里的焦躁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四哥,怎么搞刘宝亮,你讲句话啊。”
背后传来刘彦明焦虑的催促声,这种焦虑告诉我,我与他之间,已经到了十字路口。
如果我坐视不理,我们之间摇摇欲坠的情份,可能即刻破裂。
可站在我的立场,我的选择有很多。
而今,刘彦明已经坐大,跟着他混的流子有很多,我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放任他跟刘宝亮去搞,削弱他的实力,这是最理智的做法,如果宋哲在,他一定会建议我这么做。
这是利益最大化的解决办法,如果注定要分道扬镳的话。
饮水机出水口的水哗哗的流着,我将两杯水接好,手捧着纸杯转身时,引入眼帘的是侧对着我坐着的刘彦明,他的白衬衫已经裹不住发福的身材,一条米白色的西裤已经包不住臀沟,露出臀部尾骨处的一个凹陷的暗红色疤痕。
那是当年刘彦明被寻仇的板凳逮住,用秤砣砸伤留下的旧伤。
类似这样的旧伤,刘彦明身上还有好几处,在我们五个人中,或许,除了宋哲还算健全外,没有一个是完好正常的。
被我盯着背臀部看,刘彦明显得有点不自在,他不自然的捋了捋背后的衬衣下摆,讪笑说:“看什么?”
“这是当年板凳用秤砣给你砸的吧?”
我将倒好的水放到他跟前,问。
“嗯。”
他点点头,眼白微微外翻,神色唏嘘地说:“当年板凳那一秤砣,差点给我当场送走,呵呵,也过去蛮久了,不提了。”
我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细数时间,距离刘彦明被板凳一秤砣砸进医院已过去整整六年多,板凳被刘彦明枪杀也过去三年多了,时间不是一个快字能诠释,往日的一幕幕,就像是昨天才发生似的。
我不想故作矫情,也很不想让良心与心软成为我的软肋,可往事一幕幕在我眼前如慢放的电影一样浮现,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促使我做出了与最初截然不同的选择,我问他:“刘宝亮,你想怎么搞?”
说话时,我看着他的眼睛,他那双已经不知不觉爬满了鱼尾纹的眼睛里泛起惊愕之色,似乎没料到我会帮他,他怔了怔,说:“我要他死,我要他的命给大屌偿还。”
说着,停顿了下,刘彦明微微低着头,喝了口水,说:“而今这世道乱的很,路上撞死个人,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就搞吧,我支持你!鱼币的死,要有个交代,大屌的事儿,也要有交代。”
“四哥。”
不知道为什么,刘彦明这一声四哥落在我耳里,听上去显得十分自然,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他移开目光,低声说:“四哥,煤矿的事儿,我应该先征求你意见的,太子岭那个煤矿我愿意拿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