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嘛，显而易见，没有一个人的画变成了现实，让孩子们直喊教书先生骗人。

如今，秦沐回想起来，再结合村口老陈头让自己只要看到画卷就要磕头带回来，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什么线索。

“莫非道在画中?“

本来，生活在21世纪的秦沐，只觉得那都是村子里的老人编出来用来哄小孩子的故事，可是如今看到过画中有仙人的秦沐，对于自己的这个推测却莫名有了几分信服。

秦沐再一次将那残破画卷打开，本想直接对着黄山的云海作画，却又担心自己技艺不精，难免损毁了此画，便转而从行囊里拿出了多日未曾动用过的宣纸。

他将宣纸平整地铺在画板上，大概是意念所动，便想起了村子口那个总是重复嘱托自己的老陈头。

在老陈头没有糊涂前，他总喜欢独自一人攀登至始信峰顶，在那黄山云海的岸边，看着峰峦之上的黄山松，挺拔苍劲，如铁画银钩。直到后来秦沐在外求学，这才知道始信峰的名气着实不小，可谓“不上始信峰，不见黄山松”。

大抵如此，秦沐便想将丹青将老陈头和他喜欢的始信峰放在一起，也算全了他的一点遗愿了。

他闭目凝神，心中回溯老陈头口中的始信峰，想象那松枝如龙腾跃，松针密而不乱，每一处细节都在心中逐渐清晰。

他缓缓睁开眼，提笔蘸墨，首以淡墨勾勒轮廓，轻描松枝走势，虽力透纸背，却又不失灵动之气。

“此处松树质感稍薄，却是不妥”，秦沐眉头微蹙，嘴角偶尔抿紧，显然是遇到了阻碍。

约莫过了小一会，秦沐皱眉舒展开来，再度提笔蘸墨，以浓墨点苔，加重松树质感，使其更显苍劲有力。

至于始信峰上的云雾，秦沐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云海翻腾，虚实相生。在青松云雾间，一个身形虽不高的老人坐在巨石上，干湿浓淡的墨色变化，使得其身上的粗布衣裳既古朴又充满生活气息。

若按照往日里秦沐作画的习惯，这幅画作本该就此完成。

偏偏秦沐醉心丹青之际，竟未注意到残破画卷又泛起灵力涟漪，朝着秦沐的手涌起。

他试图挣脱，却发现涟漪并无恶意，便手指放松由着涟漪牵引，竟然用羊毫沾了点金粉，点缀于松尖。

正是这关键的一笔，灵力的涟漪从画卷的一侧席卷向另一侧，画卷无风自舞，散发着光芒，让秦沐都有点睁不开眼睛。

“这……，怎么会是？”

数个呼吸后，虚空中浮现了始信峰，无论是距离还是角度，都和秦沐所画的分毫不差，只不过规模大了不少。

“这便是老仙人所言的【丹青问道】吗？既然始信峰能够跳脱画卷的束缚，那么老陈头会不会……”

秦沐顿了顿，又颤抖地自语道，“会不会也能从这一方宣纸中回到世间？”

秦沐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卷，盼望着那熟悉的身影从画卷中走出。

就这样，盼着、盼着，直到始信峰的虚影完全消失。

秦沐猛地扑上前，将画卷紧紧拥入怀中，嘶哑的呼唤穿透了寂寥的空气，“老陈头，老陈头，你倒是出来啊！”

“我又要去黄山深处采风了，你倒是出来叮嘱我小心山路滑腻，遇到画卷要叩拜带回来啊！”

秦沐的声音颤抖着，几日来好不容易筑起的坚强壁垒，在这一刻又土崩瓦解，悲伤如决堤之水，汹涌而来，反倒比先前更为深切。

秦沐之悲不绝于缕，就在这情感激荡之际，那幅残破画卷竟似感应到了什么，自行舒展，卷上斑驳的尘埃轻轻飘落。

原本模糊不清的题名，在这一刻焕然一新，化作了苍劲有力的《黄山问道录》五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

紧接着，画卷之上，如有神来之笔，缓缓浮现出一行行古朴的文字，犹如龙蛇飞舞，

“欲窥丹青之道，必先循黄山之始，溯其过往，察其今朝，三者融会，方能洞悉画道之精髓，领悟造化之奇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