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相公,这是刘庠递上的札子,关于河北路青苗贷的损失。”赵顼单独留下富、王二人商谈此事。
河北路青苗贷不法事件,总共涉及官员三十五名,青苗贷商户二十七家,已全部抓获,财产全部监管,静待朝廷处置。
合计抵押给司农司田亩有一半被洪水冲毁,合计不过五万贯,而司农司提供的钱币三十八万贯,收取保证金十五万贯,账面上朝廷损失十八万贯。
好消息是这些商户发放青苗贷已经达到十五万贯,如果由司农司接手,损失也就是三万贯而已。
但是此次受灾严重,发放出去的青苗贷又能有几成收回呢?
所以这个损失暂时无法估量,最大可能到达十八万贯。
谈及此事,首先绕不开的就是韩琦,上次富弼已经为韩琦说话,但赵顼知晓,以富弼服丧后回归朝堂受韩琦所阻,到“濮议之争”两人矛盾完全激化,最终逼走韩琦、欧阳修。
至于王安石,“四相簪花”虽然是美谈,但对于韩琦评价不高,王安石说韩琦除了长的好看,其它都平平无奇,加上王安石不结党的行事风格,想来与韩琦也关系一般。
但是事关士大夫的处置,富弼、王安石恐怕还是想要轻拿轻放。
“韩稚圭请刘庠代其说明,自己全力赈灾,绝不干涉相州的探查和处置,待事情水落石出,其亲自到京城来请罪!现在韩家三兄弟引导违规参与青苗贷罪证确凿,如何处置,还请两位相公拿定主意。”赵顼试探性地问道。
“看来陛下也相信韩家不会参与决堤,那就仅仅是出于贪心罢了,我看就按律处置三人即可,无需扩大范围。”这是王安石的建议,果不其然。
富弼叹气一声:“如若担心朝堂非议,那就将韩稚圭贬谪地方,或者干脆回相州教子吧!”
两人说的都是绝大部分人能够接受,但赵顼不这样认为,大宋自开国以来,皇帝用人底线就是不造反就行,然后再拿钱砸,比如太祖嘴上倡导节俭,实际却主动,甚至怂恿文官武将过上奢侈的生活。
表面上看江山是稳固了,但从此文恬武嬉,繁华的底层危机四伏,哪天潮水退却,一切将呈现在自己面前。
韩家三兄弟的贪心,只是冰山一角,官员从商已成定局,自己这个皇帝还带着皇太后、皇后、亲王经商呢!
利用韩琦将官商一刀切,显然没有可能,震慑作用还是要起的,具体如何操作,还没有想好。
另外韩琦对英宗和自己都有从龙之功,也不好太过寡情薄义。
“两位相公的建议我知晓了,定会以此为准则来处置此事。现在说说相州青苗贷的处理吧。”赵顼终结此话题。
“青苗贷利息本来就高,加上遭受水灾,百姓恐怕不能如期归还本息了。”富弼抢在王安石的表态前说道。
王安石没有在意:“富相公言之有理,朝廷看似损失将近十八万贯,但罚没的钱财恐远远高于此数,因此臣建议免除相州受灾百姓一年利息。”
“干脆免除相州受灾百姓的本息算了。”富弼见状连忙说道。
“不可!”赵顼和王安石异口同声阻拦。
“富相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百姓借钱是依据朝廷政策和指引,不能因为遭遇灾害就轻易减免,我们可以减免利息,拖延本金的归还即可。”看到富弼要发作的表情,王安石连忙解释道。
赵顼也接着说道:“青苗贷实施之初,就是本着碰到灾害不能毁家还债的,富相公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