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三年三月底,绥德城城楼之上,种谔焦急地看着远方袭来的烟尘。
“看样子是机宜司暗探回来了。”说话的是王中正。
三名暗探六匹马,离城池越来越近,众人从高处瞧见并未有追兵尾随,急速从城墙下去,在简易衙门中接见三人。
“夏国国相梁乙埋亲率两万大军奔绥德城而来!”
……
种谔居然是松了口气,旁边的王中正反而不明白,城里不到五千兵力,种谊的三千骑兵游弋在外,没有信息传回不知道在哪里。
“王司使不必忧虑,两万人打不下咱们绥德城。加上种谊在外,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种谔好像看出王中正的担忧。
“种诂听令!派出一个都的斥候,探听消息,保持与种谊的联系。”
“遵令!”种诂立马安排。
“王司使,守城就我来安排,有兴趣可以一起参与。”种谔倒是爽快之人。
王中正以机宜司事务缠身不敢打扰为名,迅速离开衙门,到驻绥德城机宜司临时办公处接见刚才三人。
二月初买通一青盐走私贩子,将邓贤带去夏州,期望发展下线,现在看来情况不妙。
一番了解下来果然如此,夏国在边境地区突然加强戒备,走私贩被一网打尽,邓贤正好在外谈事,见状带领两名蕃人赶紧撤离,从夏州出来的时候便见到了梁乙埋的大军。
“邓贤,你还有其余发现吗?”
“司使大人,我感觉梁乙埋好似不愿意出征,整个军队慢腾腾的,听说从光西平府到夏州走了一个月。我们跑回来也没见有追兵。”
“行了,把这些情况告诉都头记录下来,派人送给郭安抚。”
“大军马上要来了,司使大人不退回延州吗?”邓贤纯粹是关心。
王中正呵呵一笑:“论武力,你还不一定是我对手呢。”
……
梁乙埋的大军离开夏州后三天,距绥德城还有将近两百里。
初春的横山纵谷,一片枯黄中带点绿意,凉风拂来,坐在马背上的梁乙埋简直陶醉了,要不是在行军途中,此时配美酒佳肴,歌女舞蹈,别有一番风味。
“国相,咱们来取绥德城,绕道夏州咱不说,为何现在还慢腾腾地行军,那宋国不早就知道了吗?”说话的是梁格嵬,梁氏子弟,按辈分应该叫梁乙埋叔叔。
“谁说了取绥德城啦?”梁乙埋回头望了下落在后面的亲卫。
梁格嵬他委屈了:“在西平府整兵的时候,国相自己说的。”
“那时是那时,现在战机已逝,打不下来了。”说话的样子有些惫懒。
“那咱们回去啊,没事行军玩吗?”
“说不带你来你硬要来,来了又唧唧歪歪,要不是我走了,你哥必须留在兴庆府,你以为我想带你来?只长个不长脑子的家伙。”梁乙埋可能是气急了,一鞭子抽了过去。
梁格嵬又委屈道:“我是笨家里人都知道,那叔你给我讲清楚呗。”
“行,反正讲给你听应该没什么风险,憋心里能憋死人。”梁乙埋瞅着笨侄子摇了摇头。
梁乙埋将此番出兵原因详细讲解一遍。
梁家都是汉人,李谅祚推行汉化,损害了许多党项贵族的利益,李谅祚死了,姐姐梁太后摄政,这笔账就算到梁太后身上。
加上梁太后摄政才一年多,各方势力都在积蓄观望,如果坐视其潜藏发育,后果难料。
因此得挑些大家都在同一阵线上的事情来做,想来想去只有发兵攻宋。
但现在国力衰退,真去进攻又讨不到好。
宋国也是,出来对攻一下嘛,老是躲在城里等着耗损你。
没办法,做做样子咯,随便打一打。
“现在宋国跟我们关系差,好多榷场也不开,不打服我们捞不着好处啊。照叔你这么说以后都不打啦?”说到赚钱打仗的事情,梁格嵬还是有点思想的。
“当然得打,但这次咱带过来都是自己人,损失了就有大麻烦,下次吧,带点其他部族的人手,你来压阵,往死里进攻。”
“好勒!”
“好个屁,能引出来有干掉的机会也不要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