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卿有何要事?”赵顼心里清楚的很,还要走吗?我已经释放好意了?看来富弼确实是个好面子之人啊。
“陛下,臣已经提交辞呈,望陛下体恤下臣,风烛残年能告老还乡,以求落叶归根。”
“不是说宰相自请离职,皇帝需要多次挽留的吗?”
富弼愕然,这陛下已经不是原来的陛下了吗?哪有如此对答的,大家都不用留情面了吗?“陛下,老臣确实老了,愧受三朝眷倚,已经不堪重负,留在朝堂,恐令陛下失望。”
赵顼叹了一口气:“富卿不实诚,既然说受三朝眷倚,我希望你我君臣能坦诚以对,无需遮遮掩掩,显得我们君臣恩义虚假。”
富弼无奈,伴君如伴虎,能多坦诚,随即答道:“如今陛下年富力强,雄姿英发,老臣明白朝廷的难处,某些法度确实应该变,但自古至今,承平年间,变法宜缓不宜急,宜轻不宜重,治大国如烹小鲜,另外祖制在上,岂能一律否决。陛下重用介甫变法,介甫的作为与老臣确实水火不容,徒留中枢,于朝廷、于陛下、于介甫皆有不妥,还不如告老还乡,于地方略尽残余之力,虽处江湖之远,仍能稍解陛下之忧。”
第一招,倾听不反驳。
又一只老狐狸,鉴定完毕。赵顼笑着说:“富卿说过,人主好恶,不可令人窥测;愿二十年口不言兵;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如此等等。我如今仍时时记起,无不是忠臣良言。此番身体抱恙,痊愈之后休息了几日,所思所虑极多,身为人君,确实需稳重行事,但我年纪尚轻难免有时意气用事,况且从小成长于王室和宫廷,政事民生多不接触,先帝骤然撒手,千斤重担由我一人挑起。富卿却是成长于市井,发起于州县,所见所闻,所历所感不是一年轻人能比拟的。因此未来朝廷上下事宜还需富卿从旁监督协助,民间有闻,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怎能轻易将宝物舍弃。”
第二招,打感情牌,看你如何反应?
富弼听完心中诧异,年轻气盛的皇帝不见了吗?那个不同意你观点就沉默不语的皇帝哪里去了?
“陛下言重了,老臣已经六十有五,身体确实大不如前,恐有负陛下所托啊。”
语气缓和了,马上第三招激将。
“姜尚七十遇文王能成历史佳话,你我君臣当然不能与他们并肩,但作应和也能获取一番美言,所以年龄原因我认为不成理由。有人言,如今我重用介甫期待能扭转困局实现中兴。原先有老臣认为已然失宠,如此朝堂定不会再有机会供其纵横捭阖,且国家现状不同于往日,旧日经验是否经得起检验,都是难以预料,早日离开朝堂还能博得美名。遥想当年,富卿孤身入辽,与辽主据理力争,为大宋保全关南十县,请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陛下无需激将,老臣去意已决。”
激将法已用,得马上给予面子里子,顺坡下驴。
“哈哈哈!当然,富卿的功劳无需他人置喙,也不屑于此等闲言碎语,更不需要再次证明自己,大宋立国已超百年,富卿必位居功劳榜前列。请辞一事暂且搁置吧,再帮我一段时间,年后再说,这段时间富卿再观察观察朝堂,同时也再思考思考,如果到时再不认可,我一定允许你告老还乡,可否?”
激将就像马屁,马屁不管别人发现与否都得拍,激将不管如何拙劣都可用。
富弼望上那个微笑着好像人畜无害的皇帝,躬身应到:“老臣惭愧!”
打完收工,是走是留就看觉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