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州城郊的镇子上,一家小型的化妆品加工厂静悄悄地隐匿在小河对岸,因为这家工厂长期的污染物排放不达标,河水已经发黑,靠近岸边的地方泛着一层褐色的油污。灰扑扑的工厂外墙,里面不时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唐婧停好车,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是市刑警队的唐婧,我到了。你在哪?”
很快工厂朱漆大门旁的一个小便门儿便被人悄然打开,一个精瘦地中年男人獐头鼠目地走出来,四下里张望着。
“李律,你好。”唐婧看到来人,头脑中对此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油滑精明。她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招呼道。
几经周折,唐婧才找到了四年前在耀中律师事务所,负责带贺雨嘉的律师李杰。四年前,贺雨嘉为了张雅丽背叛了自己见习的律师事务所,又向BZ市律师协会,举报了李杰的违规行为。虽然李杰经过多方努力,最终保住了自己的律师执照,可也为此花了不少钱。况且律师圈子就那么大,出了这种不光彩的事儿,终究在律师行里难以立足。合作伙伴见形势不好,忙着跟他拆伙闹分家,本就勉强维持经营的耀中律师事务所也因为连遭打击,无法继续经营最终倒闭。
恰好李杰的亲戚在滨州郊区经营一家小型的化妆品厂,生产过程中常有些踩线的事儿,需要跟个部门疏通,还有一些经营上纠纷需要专人负责处理,在律师行混不下去的李杰索性躲进了工厂里负责日常的法律事务,同时也兼做一些办公室的文案工作。
“这儿……”唐婧降下车窗,伸出一只胳膊,朝着李杰的方向挥了挥,招呼道。
听到唐婧的声音,李杰忙不迭地跑向她乘坐的越野车,麻利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眼睛贼兮兮地看看唐婧,又狡黠地扫过后排座位上的丁小峰。
唐婧直接说明来意,当李杰听到贺雨嘉的名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眉头拧在一起,眼神中明显带着愤怒的情绪,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当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里。在那之前,多少大风大浪都坚持过来了,没成想最后竟然是阴沟里翻了船。每每回想起那件事儿,他都恨得牙痒痒。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报复贺雨嘉,可是经过那事后,贺雨嘉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也没在法律行当里混饭吃,这到反而让他有火无处撒了。
“贺雨嘉那个混小子,查到了原告和他老婆做局躲债,又想敲诈张雅丽的证据,瞒着我跟对方私下和解,然后反手坑了我,害得我差点丢了执照,名声没了不说,还搭了不少钱,我自己的律所也黄了。再让我遇到了他,我非撕了他不可。”李杰愤然地细数着当年贺雨嘉的卑劣行径,反而避重就轻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似的。显然对自己踩线的行为毫无悔过之心,心里只一味的记恨着旁人。
“别装的自己好像很无辜一样,你‘两头吃’的事情也没多光彩!”丁小峰的眼里不揉沙子,他心直口快,毫不留情地抢白道。这种钻法律空子的人他最是讨厌。
李杰听他这样说,心里虽是不服,可也不敢得罪警察,只得吃瘪似的撇撇嘴,不敢反驳。
唐婧虽未开口,可眼神中明显的鄙夷,表明她与丁小峰的看法一致。这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仗着自己掌握的信息差优势,居高临下,妄图从中斡旋,操控一切。她没时间看他装模作样,打断话头问道:“你觉得贺雨嘉跟张雅丽是什么关系?”
李杰的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琢磨了一下,说:“他们是同学,但是我觉得贺雨嘉显然是喜欢那女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女的对他……我反正觉得他俩没戏。”
……
回到刑警队,唐婧立刻调取了贺雨嘉和张雅丽的户籍档案,二人的籍贯都是宁州。李杰曾说他们是同学,唐婧认定此二人应该是在中学时期便已经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