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我们这行就得有股子拼劲儿,小唐这方面倒是不错的,可惜了,如今她也准备为人母了。小袁啊,可得对唐婧好点,她为了你甘心付出,可我们刑警队恐怕要‘痛失’一员出色的大将了!”辛副局长和煦地玩笑着,语气中暗含着惋惜和失望之意。
唐婧一看到领导这副表情,心下糟糕,她太熟悉辛副局长,如果他破口大骂,说明他没有不满,如果他对着你和蔼的笑了,那么自己恐怕要有大麻烦了。而且……听着辛副局长的话茬,怎么好像自己的晋升之路要就此中断……
想到这,唐婧如坐针毡,她知道袁灏肯定已经跟辛副局长聊过他们即将备孕的话题,愤怒的情绪直冲她天灵盖,袁灏这么做显然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毕竟备孕之事她并没有答应,这纯粹是袁灏的一厢情愿,而如今他居然还敢先斩后奏,走曲线救国的路线,简直欺人太甚!她冷着脸看向袁灏,眼神如刀子一般,自从他们结婚以来,袁灏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唐婧,不禁被她的气势吓住了,愣怔着不敢出声儿。
当着领导的面,她自然不能发作。于是,唐婧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情绪,脸色青白地对辛副局长说:“抱歉,打扰领导了。”说罢,便强拉着袁灏走出副局长办公室。
出了领导办公室,唐婧甩开袁灏,大步流星地直奔电梯口,眼泪已经积蓄在眼中,但她不允许自己这般软弱,输了气势。她高高昂着头,努力要把眼泪强憋回去。自知捅了篓子的袁灏,默默地紧跟在她身后,唐婧恨恨地猛戳了几下电梯的按钮,二人直奔顶楼天台。
下午四点多,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射在警察局顶层的天台上冷硬的水泥地面上,这里平时鲜有人来,角落处堆放着几把破烂的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风中夹杂着地面上呼啸而过的车流之声,不时地传入耳中,显得有些聒噪。
唐婧背对着袁灏,右手紧紧地扣着围栏,指关节因为过分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她怒视着远方,心中似有狂风骤雨,愤懑、失望的情绪撞击着她的心灵,她不明白为什么袁灏会如此自私,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无视她的努力,更不顾及她的前途。她感到自己的内心被深深的伤害了,似乎过去五年的时间,她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他。
此刻,袁灏的内心也并不比唐婧好过,他从未见过妻子如此愤怒的情绪,他感觉到自己的冒进,脸上带着愧色,眉头紧锁,快速思考着该如何平息妻子心中的怒火,然而一向头脑机敏的他,此刻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无计可施。
短暂的沉默后,唐婧骤然转过身来,质问声响起,清亮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她只觉得胸口发闷,气血逆行,“袁灏,这事儿我们明明还没商定,你告诉辛局,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婧理解袁灏的心情,但不能允许他主观故意的破坏她的工作规划。在她看来,这种行为不仅自私,简直是恶毒至极。
“我,我不是故意的。”袁灏的辩解苍白无力,此时他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愚蠢至极。原本他今日的来意是想讨好唐婧,送花送披萨,只是为了说明自己很重视她。他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做着做着就变了味。他对辛副局长说出打算,完全是话赶话,他事先绝对没有预谋,更没有釜底抽薪的意思。可换做唐婧的视角来看这件事儿,则完全是另外一样。他现在是骑虎难下、百口莫辩。
“你明知道局里要提我当队长,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跑去跟领导说我要生孩子?这不是拆台是什么?你刚刚没听出来辛副局的意思吗?我的职业生涯、晋升之路到此为止了!”唐婧的怒意并没有降低分毫,她红着眼睛,脸色铁青且阴冷,音调节节攀升。她认定了袁灏的主观故意,任凭他怎么解释也不会改变分毫。
袁灏自知理亏,唐婧又带着情绪,这时候强行辩解,只会越说越糟,他一言不发地听着唐婧的责难。终于,唐婧似是说累了,也住了口。
沉默在二人之间弥散开,唐婧气愤难耐,用手抚着胸口,不停地调整着呼吸,袁灏几次想上前帮她顺顺气,都被她凌厉地眼神阻止。
良久,唐婧的心绪平复下来,脸色也由愤怒转化成了失望,她落寞地朝电梯口走去,口中喃喃道:“袁灏,原来你是这么自私的人。”此言一出,她的眸中凌厉之色倏然不见,浮起一汪晶莹的泪花。
袁灏的心突然发慌,婚姻生活里的唐婧一向是包容、乐观、善解人意的,可今天的她让他觉得十分陌生,甚至是不知所措。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妻子还有这样狠绝的一面,他快步上前,拉住唐婧的胳膊,想阻止她离去。
唐婧推开了她的手,停住脚步,叹了口气,恢复了冷静和理性,“案子很忙,我没办法分神,先搬到宿舍住一段,咱们各自冷静冷静。”她像例行通知一般说出这段话,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迈步进了电梯,袁灏呆呆地立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天台上,阳光逐渐西斜,光影暗淡,袁灏的内心也如同这光影一般晦暗纷乱,他和唐婧之间的分歧需要时间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