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云霞泛起,天色渐渐晚了。驴子的步伐逐渐轻快了起来,一则没了来时的几位乘客友人,减轻了毛驴不少的负担;二则晚间的山风拂去了一天的燥热,让毛驴顿时欢快了不少。
老郝回头看了看西边云霞,闭目坐在驴车上,放任驴子自行前进,心中止不住的翻腾着各种思绪。
没过多久,在天色尚未完全黑透前,老郝与驴子回到了草堂。只是草堂庐舍内并没有像天色一样安静下来。
这些天内,这里一直是灯火通明。老郝跟许多军士衙役们就居住在这附近。
这些人的房间跟病患的房间隔开了一段距离,南边不远就是老郝跟几位同仁的暂居处。
当然,驴子也在旁边就近安置了下来。
老郝把驴子和板车分开,检查一番板车后,牵着驴子走到它的驴蓬,给它备好食水后,又朝草庐南边走去,那里是发放饭菜的地方。
忙碌了一天的郦道元洗净双手,跟在队伍后领了三份餐食。一份带回了暂居的房间,两份放在秦松的门前。
面露忧容的秦松,刚刚结束病患区的忙碌,就匆匆赶忙回到住处,并没有急着吃晚餐,而是带着一份餐食推开了隔壁的竹门。
大师兄昏睡期间,秦松虽然对其辅以各种温补药方,凭借秦松高超的医道造诣,自然是能保证自己大师兄的日常身体所需。
但是补药再好也是辅助,大师兄虽然状态上佳,可就是始终无法苏醒。
故而秦松每天早晚用餐之际都会给大师兄带一份餐食,来到这间竹舍探望。
里面躺着同样昏睡不醒的张铁。虽然每天都抱有希望,但现实从未展露曙光。
今天的张铁昏睡依旧,秦松只能将餐食带走。敲开郦道元的房门,将自己门前的那份给出,吃着手中未送出的希望。
郦道元见到一如昨日的情景,眼中流露出忧色。手嘴却不闲着,不多时就将第二份餐食消灭的一干二净。
近些年收成很好,故吃食方面一向供应很足,但许多衙役兵丁忙碌半天,却滴水未进。
其实也不是他们不想喝,许多医师三令五申严禁在与病患接触后饮水进食,说是会加大染疫的风险。
很多衙役和民兵们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因此他们并不怎么畏惧死亡。
正如老郝同僚所言:“像这些染疫的人一样,死去睡着了一样,又没啥难受的,比在战场上被人砍杀,已经是好了不知凡几。
但是他们怕自己染疫后又将其他人带入火坑,这些直爽又豁达的汉子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在特定的用餐时间以外,这些汉子跟那些医师均是滴水未进。夏末的酷热又加剧了这些勉力坚持之人的苦楚。
不久,满面愁容的医师们终于从草堂里走了出来。
这场被朝廷定性为疫症的病症实属让他们束手无策且理解不能。
多日的接诊与观察下也没有摸清疫病的脉络,只是给患者开出来一些提振精神,温神补气之类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