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后面的斗车不小,装这几个人绰绰有余,只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有行李,就显得稍微有点挤。
等言寄欢好不容易爬上拖拉机时,发现就只剩下比较靠里的位置了。
靠里,还宽敞。
言寄欢一开始还以为是前面上车的人照顾女同志,专门给自己留的,心里还是有点感激的。
等她走近了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位置会被空出来。
这个位置的旁边,也就是拖拉机的最里面,还坐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袖,小麦肤色的胳膊裸、露在空气中,线条健硕分明。
手指干净而修长,轻压着脸上的草帽,宽大的帽檐将脸全挡住了,似乎是在睡觉。
他坐在右边,黑色裤子裹着的一双大长腿却横跨整个车厢,架到了左边的围挡上。
他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位置。
不过没人敢出声指责他。
因为那条笔直的大长右腿上,缠满了绷带,绿色的药汁透过厚厚的绷带,散发出浓郁的药味。
虽然他伤了一条腿,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单薄。
相反,他的身体看着很结实,胸膛宽厚,宽肩窄腰,哪怕他此时像是睡着了,但无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就像一只假寐的猎豹,随时能暴起给人致命的一击。
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人一看就不好惹,万一真的是个暴脾气呢。
拖拉机开起来是很颠簸的,坐在他旁边很容易一不小心就会或碰或压到他。
人家还是个伤员呢,要是出了问题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还是离远点好,车上又不是没有其他位置了,挤挤就好。
所以所有人都极有默契地避开这个位置。
没想到言寄欢坐了过去。
车上的男知青们顿时急眼了,纷纷开口,“言知青,你到我们这里来坐吧。”
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敦厚的男知青甚至探出头来,殷切地朝着言寄欢招手,“言知青,这里可以坐。”
他一边打着招呼,屁、股还不停地向外挪,试图在有限的空间里,现给她挤出一席之地来。
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庄子民。
他就坐在言寄欢这边,与言寄欢之间隔着伏建业、伏建霞两人。
最外面还坐着一个叫于丽珠的女知青。
加上言寄欢和草帽男,这边坐了六个人。
有点挤。
于丽珠差点被庄子民挤得掉下去,生气地大喊:“别挤了!就这么几个位置,挤什么挤。心疼她你就跟她换啊,挤我做什么!”
说完还不忘还蹬了言寄欢一眼。
哼!
仗着一张脸,勾得这些个男知青争先恐后献媚,简直丢尽了她们女知青的脸。
于丽珠这么一喊,把庄子民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不再说让言寄欢过去坐的话了。
其他男知青也跟着沉吟不语。
是啊,位置就这么多个,让给了言知青,他们就得坐到草帽男旁边去。
要是敢坐草帽男旁边,他们刚刚就不会抢着坐外面了。
反正言知青没表示,他们也没必要上赶着讨好。
等她开口向他们撒娇了,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宋星河开口了,“言知青,要不你来我们这边坐吧,我们这边宽敞点,没那么挤。”
坐他旁边的荣予鹿闻言心头一紧,转过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