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倒还记得永琏是您的儿子,他不是您的奴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可您压根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所以你今日是来为永琏鸣不平的吗?”
这下轮到永璜笑了,“您总是这样,明明是您先问起了这个问题,怎么现在又怪到儿臣身上。”
养心殿里久久沉默,明明是暑夏,可永璜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皇阿玛,到了今日,您应该很清楚,儿臣是您唯一的选择,有当年圣祖和世祖的先例,您应该知晓幼主登基有多少潜藏的危机,只是太后娘娘,注定不会成为第二个孝庄文皇后。”
皇上剧烈咳嗽几声,嘴角流出暗红色的血迹,又被他慌忙擦去,“你也莫要太狂妄,你这般激进,当心成为亡国之君,承受万世骂名。”
“您放心,儿臣定然会将大清变得更好,富国强兵,开疆拓土,儿臣会一点点实现自己的志向,儿臣也会善待太后娘娘,不会让她老无所依。”
皇上的神情很是复杂,他不得不承认,永璜是他唯一的选择,或许从永琏夭折那一刻起,许多事就已经改变了,永璜愿意做出“父慈子孝”的场面,他们还能维持和平,可若是永璜往前走一步,他就再没有退路了。
养心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守在门口的李玉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开门的人竟然是定亲王,他飞快扫了一眼上座的皇上,发现对方尚且安好,这才放下心来。
“李玉,传军机大臣和诸位王爷,朕要公开册立太子。”
乾隆十二年七月二十,在权臣宗亲的见证下,皇上亲笔圣旨,册立哲妃富察氏为贵妃,长子定亲王永璜为太子,首席太监李玉在大朝会上刚刚宣读完圣旨,次日皇上便陷入昏厥,不省人事,众位太医竭力诊治,却也无力回天。
皇上久病,定亲王早已监国,再加上皇长子的身份,册立太子也属顺理成章,礼部随即开始忙碌起来,做好两手打算,一方面准备册立太子大典,另一方面已经在悄悄准备新帝的登基大典。
新鲜出炉的太子并未着急敛权,也不理会朝臣求见,反而一心侍候于皇上病榻前,白日亲尝汤药,晚上和衣守在榻前,十足一副孝顺的模样,不过几日衣服就已经显得空荡荡,朝臣皆赞叹太子纯孝。
可皇上晕厥,太子尽孝,朝政却不能一直耽搁下去,在“三请三辞”之后,太子回到朝堂主持朝会,侍疾的人则变成了皇后和两位贵妃,和敬也特意进宫瞧过一次,哭得尤为伤心。
皇后耐心抚慰着女儿,与两位贵妃商定了侍疾之事,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皇上,落月心中万分怅然,这个给无数人带来灾难和希望的男人,最终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没了皇上掣肘,永璜在前朝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事宜,第一件事便是将京城兵权牢牢握在手中,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事到如今,皇上驾崩已经成了楼顶上的第二只靴子,无数人咬牙等待着,既不想这一天来得太早,也不想来得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