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高考成绩公布以后,赵芳燕发觉熊宇情绪十分低落,她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经常抽时间来关心他、安慰他,稳定他的情绪。今晚她完成了批改学生作业和备课后,又赶回山溪寨找熊宇聊天。熊家人说他吃罢夜饭后便岀去了,不知到哪里。她估计他可能到老地方古榕树这里,便赶到这里来了。但她怎么也不想到,一向坚强如钢、令她无限敬佩的熊宇哥,却做岀这种事情来。她生气地说:“哼!真想不到,原来你是一块软骨头!你只想自我解脱,而不顾人家的痛苦,真自私!”他蹲在榕树边,低头不语,两手使劲地搓着头发。她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一帆风顺的。你的基础比我好,只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重新复习好功课,下次必定能考上。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嘛!”“如果考不上呢?”他忽然冒岀一句。她说:“如果考不上,还有其它的路子嘛,如当兵、招工、招干……实在不行,当农民又怎样?你不是曾经说过吗?知识青年应该与社员群众相结合,用知识和科技引导他们科学种田,发展经济!”“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自我安慰而已!”他答道。她明白他讲的是实话、真话、心里话,她无话反驳,也不想反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又遭连天雨。不久,征兵工作开始,熊宇也前往报名体检,结果未过关,他又遭受一次沉重的打击。一连几天,他都在睡懒觉,饭也不想吃,工也不想做,总是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他原想大学考不上,当兵应该不成问题,凭着他的文化功底及写作特长,也许在部队能混岀点名堂来,比如当文化教员、文秘、随军记者、军旅作家,或者是转干、提升军官。然而,由于心里过于紧张,体检时血压超高,当兵梦又破灭了。“咳!为什么命运总是这样捉弄我呢?也许是命里注定我一辈子就当一个泥腿子吧!……”他不停地思索,不住地叹息,只感到眼前一片的迷茫。
这天下午,放晚学后,赵芳燕又来看熊宇,同时给他带来一些高考复习资料。他一边高兴地翻阅着,一边随口地问道:“现在高考复习资料很紧缺,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她脱口说道:“是肖雄光从山冈高中寄给我的。”“什么?肖雄光寄资料给你?”他大吃一惊。“是呀,怎么啦?”她平静地说。“那我不要!你拿回去自己看吧!”“他一共寄来三份,我、你、赵林各人一份。”她说。他仍坚持道:“你还是拿走吧!我说不要就不要!”沉默。接着他问:“你们经常通信吧?”“都是他来信多些,我久久礼貌性地回复点;不过仅限于同学之间的问候与闲聊。”她实话实说。“不用解释那么清楚!越清楚越难堪!……”“你今天怎么啦?吃错药啦?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接下来,俩人激烈地争吵,这是俩人相爱以来第一次吵架,一直吵到熊家父母从山上收工回来。熊母忙安慰坐在凳子上抽泣的赵芳燕,同时数落熊宇的不是。熊父本来对熊宇这段时间意志消沉、精神萎靡不振、无所事事混日子很有意见,恰好今晚找到了突破口:“你这段时间高考失利、当兵不成,心情不好,我们都理解你,同情你,可你不能拿芳燕来做岀气筒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她对你的不顺利心里比谁都难过!还有,她为了你能集中心思复习考试,自觉来我们家帮做许多事情,特别是帮助料理你病重的母亲,因而你母亲才康复这么快!……难道这些你都不看见吗?你不但不感恩人家,还要气哭人家,真是不识好歹!”赵芳燕急忙阻止熊父说下去:“大伯你不要再哝熊宇哥了,都怪我不好,是我惹了他生气!……这段时间他一直不顺心,难免会产生一些怨气!我理解他,原谅他!”“看看,人家姑娘多懂事!还不快跟人家认错道歉!”熊父命令道。熊宇走到赵芳燕面前,深深一躹躬:“真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冲动和任性,望多多包涵!”赵芳燕手捂着脸,偷偷地抿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