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县令终于放开自己的胡子,从桌案后站起,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带到他们走上甲板,便听得从下游传来阵阵号角乌鸣声,而对面的官军也已经停止射击减缓船速,却不知又要作何应对。
逃跑,还是战斗,但不管他们做出何种选择,胡县令都准备大干一场,好出出刚刚被人一路追杀而无法还手的怨气。
这时听得从下游传来了李平安的声音,呼喊道。
“前面的荆州水军兄弟,何必在为这腐朽的朝廷卖命,难道那些肉食者会给你们分田发女人吗?想想你们要缴的苛捐杂税,永远也服不完的徭役,何不跟着我们大闹一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打倒司马家,我给大家分田地发女人!”
众人齐声高喊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原本还因为敌人援军到来而人心惶惶的官军士兵纷纷愣住,李平安的话正好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随后士兵们相互看看又看看身边的军官,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又不知如何想着。
战船之上,水军副都督手拍栏杆大怒道。
“妖言,疯言,痴言,只听得几个故事就敢说此胡言乱语!”
但同时他心里也清楚,朝廷近些年确实不得人心,若是手下士兵曾被煽动,今日他怕是要成阶下囚了。
正思考该如何应对时,忽然见一艘小船缓缓向他们驶来,船上只有一人在船尾摇橹划船,船中固定着一根桅杆,上面高挂着一具无头尸体。
仔细观看,水军副都督猛地认出那无头尸体的身份,正是前不久才与他分别的水军都督。
“哎呀!”
一声惨叫,水军副都督瘫坐在地上,额头布满冷汗。
万万没想到,亲自带领四千人去救火的水军都督竟转眼过后就变成了一具尸体,难不成贼兵袭营人数真有万人,要不然他们是如何如此迅速击败官军?
心里如此想,脸上便露出胆怯,犹豫片刻,也不等敌人发起进攻,水军副都督便下令弃船登岸,率军南向武陵,寻求援兵。
“只恨都督不听我言,若是早早发兵直扑敌军,而不是选择以逸待劳,怕是此时早就将这伙贼兵拿下了。”
临了撤退之前,水军副都督看向位于下游的曾属于水军都督的旗舰,不由恨声说道。
数天前,在发现有一支贼军船队正向下游而来时他便建言主动发起进攻,但被水军都督拒绝,理由是军营里的士兵大多是刚刚召集,未经训练战力不足,不如在此处以逸待劳设卡拦截,日久不战,敌军粮草耗尽自然崩溃。
可最终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如何能不让他愤恨。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如早退,免得被两面夹击,落得兵败身死的下场。
但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走实在不甘心,水军副都督眼睛一转有了一个“好计划”。
此时,李平安手里其实也捏着一把汗,他身后虽有士兵千人,但大多是刚刚招收的降兵,士气一般,几乎不可能用来作战。虽有船只上千艘,却也不过都是摆设,一旦那位水军副都督真向他发起进攻,李平安恐怕也只有转身而逃的选择。
幸好敌人不知他底细,只看到他气势十足,又有水军副都督尸体为证,还以为他实力强大,被吓得不敢接战,径直向岸边驶去,迅速靠岸结阵,缓缓向着岸边树林中撤去。
眼见敌军消失在茫茫密林之中,李平安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因为停靠在岸边的战船上纷纷燃起大火。
原来是那水军副都督临走之前下令军队放火烧船,一来是避免敌军追击,而来则是烧毁战船及船上物资,不给敌军补充壮大力量。
望着烧成一片火海,再无拯救可能的船队,李平安只能遗憾摇头,但这消极的情绪很快便被他抛弃,这次的战斗终归还是他们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