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蜀中已无余粮可抢,不如沿江南下,荆州扬州之粮尚足,我听闻近来吴地多有叛乱,我等正好趁虚而入。”
没想到胡县令早有准备,竟取出地图,手指长江,滑动向东,直指建康。
“容我再思。”
看着地图,李将军思考片刻,眼神游移不定,最后还是说道。
“也罢,但请早决,此地只剩下你我二人相依为命,切不可分头行事,一旦有变便是生死难料。”
胡县令收起地图,手搭在李将军的肩膀上,宽慰道。
那表情如同一位慈祥长辈,言语之恳切令人难生恶感。
掀开帐篷,送走李将军后,胡县令目送对方远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转头看向身边的亲兵护卫,下令让他召集众队长前来议事。
李平安走入帐篷时,营帐里已经站了数人,便只差他最后一个了。
待到所有队长到达,胡县令端坐在书案之后,目视众人,沉声说道。
“我欲杀李流,兼并其部众,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最后的李平安却是马上反应过来,此事对他有利,便是立刻躬身下跪道。
“敢有不从,但请吩咐。”
其余人见此,也马上反应过来,胡县令可不是在征集大家的意见,况且他们从前都是些无门无姓之辈,要不是胡县令看重他们提拔了他们当队长,现在早就死在了芙蓉城外。
士为知己者死。
见众人都已同意,胡县令顿时大喜,招呼众人起身,安排起了接下来的行动。
今晚,胡县令打算宴请李将军,在宴会期间只听得酒杯摔落之声,三百亲兵护卫便从营帐外杀入,一举擒杀李流,然后假传其命令,兼并其部众。
这计划成功率颇高,李平安心中也欢喜,到时三百人一拥而上,哪怕那李流有三头六臂,也定要被剁成肉泥。
然,计划虽好,第一步便出了错。
胡县令宴请李流,他却没来,反倒是派使者通报给了胡县令一个坏消息。
昨夜已有一支军队渡过岷江,驻扎在了岷江东岸。
夜里,没有宴会举办,营地里一片死气沉沉,就算是最底层的士兵也察觉到了情况有变,义军不在占据上风,芙蓉城不可攻破,发财劫掠的美梦难以实现,人心迷茫惶恐又不安。
就在这种情况下,有士兵望见南方,亮起了许多火把,紧接着有擂鼓敲锣喊杀之声传来,吓得众人大惊失色,还以为是官兵前来夜袭。
然而等待片刻又无事发生,正昏昏欲睡时,那敲锣打鼓声又一次响起,接连数次,一直持续到天亮,营地里众人一夜未敢卸甲入睡。
第二日,天亮后,众人才发觉军营南方数十里外竟也扎下了一个营地,其中旗帜飘扬,看规模怕是有万人的军队驻扎在其中。
官兵从天而降,义军顿时陷入慌乱。
如今,西有岷江,东有沱江,北面是芙蓉城,南方是官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义军竟成了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