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冷冷说:“这句话很对啊。我为什么不赞成?”
金泽丰说:“今日天下众英雄在此,大伙儿都听见了,只要查到害死三位师太的主凶是谁,是他亲自下手也好,是指使门下弟子所干的也好,不论他是什么尊长前辈,人人得而诛之。”群豪之中,倒有一半人轰声附和。
白登待人声稍静,说道:“五常联盟之中,西圣、北极、东华、南特、兰陵,五派一致同意并派。那么自今而后,武林之中便没五常联盟的五个名称了,我五派的门人弟子,都成为新的五常派门下。”
他左手一挥,只听得山左山右鞭炮声大作,跟着砰啪、砰啪之巨响不绝,许多大炮仗升入天空,庆祝“五常派”正式开山立派。群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上都露出笑容,均想:“白登预备得如此周到,五常联盟合派之举,自是势在必行。倘若今日合派不成,这总统山顶,只怕腥风血雨,非有一场大厮杀不可。”峰上硝烟弥漫,纸屑纷飞,鞭炮声越来越响,谁都没法说话,直过了良久,鞭炮声方歇。
便有若干江湖豪士纷纷向白登道贺,这些人或是西圣派事先邀来助拳的,或是眼见五常合派已成,白登声势大张,当即抢先向他奉承讨好的。白登口中不住谦逊,冷冰冰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一二丝笑容。
忽听得卜算子说:“既然五常联盟并成了一个五常派,我中南六子也就顺其自然,这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
白登心想:“你六怪这一句话,才挺像人话。”
探道子说:“不论哪一个门派,都有个掌门。这五常派的掌门,由谁来当好?如果大伙一致推举中南六子,我们也只好当仁不让了。”翻墙子说:“适才龚先生说:五派合并,乃是为了武林公益,不是为谋私利。既是如此,虽然当这五常派掌门责任重大,事务繁多,我六兄弟也只好勉为其难了。”捣练子长长叹了口气说:“大伙儿都这么热心,我六兄弟焉可袖手旁观,不为江湖上同道出一番力气?”他六人你吹我唱,便似众人已公举他六兄弟做了五常派掌门一般。
西圣派中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大声说:“是谁推举你们做五常派掌门了?这般疯疯颠颠胡说,太不成话了!”这是白登的师弟“黄金牛”米英。西圣派中登时许多人都鼓噪起来,有一人说:“今日若不是五派合并的大喜日子,将你六个疯子的十二条腿都砍了下来。”米英又说:“金掌门,这六个疯子尽在这里胡闹,你也不管管。”
摸鱼子大声说:“你叫金泽丰‘金掌门’,你举他为五常派掌门吗?适才白登说过,兰陵派啦,东华派啦,这些名字在武林中从此不再留存,你既叫他金掌门,心中自然认他是五常派掌门了。”
破阵子说:“要金泽丰做五常派掌门,虽比我六兄弟差着一筹,但不得已而求其次,也可将就将就。”卜算子提高嗓子,叫道:“西圣派提名金泽丰为五常派掌门,大伙儿以为如何?”只听得百余名女子娇声叫好,那自然都是兰陵派的女弟子了。
米英只因顺口叫了声“金掌门”,给中南六子抓住了话柄,不由得尴尬万分,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说:“不,不!我……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提名金泽丰做五常派掌门……”
探道子说:“你说不是要金泽丰做五常派掌门,那么定然认为非由中南六子出马不可了。阁下既如此抬爱,我六兄弟却之不恭,居之有愧。”翻墙子说:“这样吧,咱们不妨先做上一年半载,待得大局已定,再行退位让贤,亦自不妨。”中南五子齐说:“对,对,这也不失为折衷之策。”
白登冷冷说:“六位说话真多,在这总统山顶放言高论,将天下英雄视若无物,让别人也来说几句话行不行?”
摸鱼子说:“行,行,为什么不行?有话请说,有屁请放。”他说了这“有屁请放”四字,一时之间,封禅台下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出声,免得一开口就变成放屁。
过了好一会儿,白登才说:“众位英雄,请各抒高见。这六个疯子胡说八道,大家不必理会,免得扫了清兴。”
中南六子六鼻齐吸,嗤嗤有声,说道:“放屁甚多,不算太臭。”
西圣派中站出一名瘦削的老者,朗声说:“五常联盟同气连枝,联手结盟,近年来均由白掌门为盟主。白掌门统率五派已久,威望素着,今日五派合并,自然由白盟主为我五常派掌门,若换作旁人,有谁能服?”当年曾参与若干惠金盆洗手之会的,都认得这人名叫法克龙。他和米英、封太华三人曾残杀若干惠的满门和亲传弟子,甚是狠辣。
摸鱼子说:“不对,不对!五派合并,乃推陈出新的盛举,这个掌门嘛,也得破旧立新,除旧更新,换个新人,焕然一新!”
破阵子说:“正是。倘若仍由白登当掌门,那是换汤不换药,新瓶装旧酒,没半分新气象,然则五派又何必合并?”翻墙子说:“虽然换了新招牌,卖的全是旧货色,装腔作势,陈腔滥调,生意一定不好。这五常派的掌门,谁都可以做,就是白登不能做。”探道子说:“以我高见,不如大家轮流来做。一个人做一天,今天你做,明天我做,个个有份,决不落空。那叫作公平交易,老少无欺,货真价实,皆大欢喜。五常并派,岂是儿戏?武林之中,一团和气!”他说话押韵,倒也悦耳动听。卜算子鼓掌说:“这法子妙极,那应当由年纪最小的小姑娘轮起。我推兰陵派的曹妙瑾小妹妹,做五常派今天的掌门。”
兰陵派一众女弟子情知中南六子如此说法,旨在和白登捣蛋,都是大声叫好,连曹妙瑾自己也连声喝彩。
大批事不关己、只盼越乱越好之辈,便也随着起哄。一时总统山顶又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