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凛风的领主、是武神之下最强的战将吗?拿起神圣之钺,无穷之力尽在掌握,又怎么会惧怕?不可能,已无帝皇恩赐威严的世界绝不会诞生继承者般的强者。来者更不会是贤者,那臭脸的老狗战将定不会认错。但这警惕的预感是什么?生死的感觉像是在告诉战将,告诉战将来人的可怕…
是,可怕到恐怖。若非如此,阿竹岂敢来挑战他?
所以,轮到战将作选择了,是继续,还是求和?
阿竹还在嘲笑,问方才的一刀是不是他的极限,如果是,他就该认输了。而阿竹没有体验够,端的是无聊,甚至开始笑话他,笑话他这个武神的战将——是啊,他杀人的时候,不是狂野如兽吗?怎么现在又畏怯不前?他不会这样胆怯、这样无能吧?
于是阿竹打哈欠了:“来,你要以最强的力量来证明,你可不是只能欺负普通人的小脓包啊。”
这挑衅的话是用特罗伦语在说,犹豫的战将听得太懂太懂。听完,他是血管暴张,怒喝咒骂:“狂妄的蠢猪!你既然自信至此,不妨让我试试你的头颅是否与你的嘴同样顽强!”
他往后挺压圣钺,仰得极快,身体近乎弯弓,蓄势待发。接着,他以腿带动腰,以腰连动背,以背运动臂,以臂挥动手,用最强的力将圣钺以投掷的姿态劈砍,把金芒化作凶光,携狂风冲出冰堡、冲破凛风,冲裂雪原和远处的山峰。
挥舞出断峰一击的他大笑撤步,自夸这愤怒的一击颇有当年武神劈天际山脉为路的霸气,坚信今日不愧对武神战将的名号,轻易完成这奇景,而敌人…
烟尘飘散后,战将却噤口不言,全因那应当斩灭一切的刀势仍未破碎那便宜的护盾。但这反常的事态没给战将新的恐惧,只让其咬牙切齿,想咒骂可恶的家伙是有多古怪的本源。可任凭敌人有何种本源,此刻他就该坚持、坚持、把攻势坚持,坚持到敌人的本源耗尽为止。
战将冲破声音踏落敌人身前,扭腰横转,将金火聚在圣钺之上,势要拦腰斩断护盾后的敌人。可剧烈的冲击后,圣钺停顿在半空,战将的神情凝重又欣喜,看见那奇迹的护盾绝非坚不可摧,只是在破碎的刹那重回完整、不断将圣钺阻拦而已。
若细细感受,就能察觉到刀刃的推进,是微乎其微的推进,不如发丝粗细的推进。肯定了,战将有两件事可以肯定了,可以肯定这人是真正的强敌,更可以肯定这强敌绝非不可战胜的无敌。
背身蓄力后,他再度踏动,要挥出更强的一击了。他把本源的力量鼓动到极限,手中的圣钺却无金火释出。留心注意,不难发现神圣的金芒尽数内敛于刀锋之内,若再贴近些,还能看到无数金丝舞动于利刃上,这就是他的对策——令威力凝结咫尺之间,进而锐不可当地压破一切。
在裂空的尖啸中,圣钺由愤怒拱烈的本源推动,斩破似要永存不灭的护盾,但新的奇迹护盾层层拦截,叫他的攻势只推进些许。可这成效已足够他暴喝一声,右手保持牢握,左手猛击刀背,如锤凿木头,将利刃向敌人迫近。怒到紧绷的面、热到赤红的身,都在诉说他的意志…
证明他定要豁尽全力,去把可恶的敌人斩杀。
对这缓缓逼近的刃,阿竹探头瞧了瞧,拿出早些年抢来的烟斗点燃,吸了口浓雾吐上去,夸赞对手的力度:“好充足的蛮力,好漂亮的武器。难怪你这么自信,这么有胆气啊。”
“自信你的臭婊子贱母!该死的东西,看着我如何砍烂你的头颅吧!”
血丝钻出了血管、射出了皮肤,染红了战将的怒容。他是狂骂一声,挥出重拳奋力锤击,必要用光耀的刀锋,让故作镇定的敌人成为无头的死尸。
得承认,战将很有讲脏话的天赋了,可惜用错了地方。
因为他的污言秽语,把阿竹骂生气了。阿竹先是回敬他,说他是没教养的蠢猪、只会张嘴喷粪,把八百年的素养都去了野狗身上,再表示,如果他还有母亲,那么,就会把他的娘剁成泥一坨坨塞进他嘴里,叫他好好反省。骂痛快了,阿竹便再在利刃斩落前挥出直拳,去对撞圣钺的刀锋,带动那漆黑的长柄,砸进战将胸膛,激起一阵猩红。
战将是竭尽反推,却无法阻挡这微弱的拳势。
分明很轻的拳劲,却在接触后增至势大力沉,变为不能抵御的强大。这强大的力量令战将口吐鲜血,飞为夺目的红线,撞破了龙骨座与冰墙,更破开冰堡,从居民区的上空飘过,拿着圣钺陷入远方的雪峰。
阿竹拍几掌脑壳,忍了怒意等他回来。
战将也未胆怯,从贯通山体的通道飞跃,从天而降,压碎本就摇摇欲坠的冰堡,眼中的怒已消,多了几分肯定的敬重。
“梁人的强者,我为武神之战将哈本·迪尔玛,报上你的名。”
阿竹是大声问身旁的茉亚,自己的该叫什么,再告诉他自己的名——是的,班布,就该叫班布。
“很好,班布…你是令我不得不抛弃尊严的人,你是无可置疑的强者,你或许能比拟失去圣典的武神。请原谅我,宽恕我的卑鄙,因为接下来,我会以武神存入圣钺的余力强化效忠者,率他们将你合围,使你于此陨落。”
语毕,哈本沉默了,因为这番尊敬的狠话实在太缺乏底气。圣钺的刃爆射金芒,噬向凛风内忠于武神的觉醒者。不止捍御军团与庇护军团那些活着的统帅,更有最早随武神到遗忘之地的人以及传承他们遗志的人。很快,这些逝去的人一一破开埋葬棺木的冻土,重获新生。
感知到忠诚,哈本叹出声唏嘘,等五十九名金火覆体的觉醒者同时跃入废墟才稳定神情。他们不论生或死,都成了可怕模样…夹在命与亡中间的惊悚模样——这些正燃金火的骨架,从空洞的眼眶迸发极强本源。哪怕本源无影无形,此时亦能看清了,皆因他们逸散出了力量…
印证本源之恐怖的力量。
好强、好恐怖。如果看见这骇人场景,相信活物全会吓得急流冷汗、甚至大股飙尿。可阿竹不怕,只有兴趣,对未知的兴趣。观战的茉亚望得紧,眼里是平淡、是信心,是平淡的信心。
他消去奇迹,来到哈本正前,仰视高他许多的巨汉,说:“来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