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多问,将军挥拳迎击。
可是,他仅仅出了一拳,敌人的腹部就被贯通。但他不敢轻敌,运起祈信之力连出重拳,迅如炮弹,直至砸烂敌人才喘息回气。可下一瞬,他又是面生犹疑,极快地撤步。
他笃定,悄悄消灭守卫的敌人必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只是眨眼,敌人便踩着那堆烂肉重现,伸手握住将军再挥来的拳。
将军吃痛后退,腿猛跺到地砖也踏碎,更奋力抽回被握的手臂,却在剧痛后抬起胳膊,见腕部只剩喷血的断骨。他不能相信这可怖的场景,因为即便最锋利的钢刀,也难以斩断受祈信之力强化的躯体。可当他望向那未作追击的敌人后,一种沁骨的颤栗席卷了全身——
他看见,被扯掉的拳头,竟然给那人随手揉成了碎骨。
阿竹握着那坨骨血,歪着头询问:“为何?”
“本源,亦是圣恩者的祈信之力。细心感受吧,他的身体极度坚韧,超过钢铁的坚韧。”
阿竹很感兴趣,便贴过去,慢慢攥烂将军的腕、肘与肩,倾听着惨叫,斜眼欢笑:“本源还有不同的类别啊?那他的本源是什么?把身体变硬吗?真弱啊。对了,我的本源呢?我的本源是什么?”
“抱歉,无可相告。”
阿竹与网的交谈,被将军的怒吼打断。这悍不畏死的中年人仰天高呼,请求帝皇恩赐他无尽灵能与祈信之力,帮他去击退来敌。
他虽是脸色发紫,却拼着命,甩出了最猛力的上勾拳。但在碰到敌人的下巴时,他的拳头直接被撞碎了,没能震动受击者分毫。
现在,阿竹掐住那张吵闹的嘴,用那坚硬躯体推崩了铁门,看向那位牙关打颤的电报员,说:“懂朝晟的话?懂梁语?不懂会死。”
阿竹一手拿住电报员拔抢的手,又一手抓举吐不清话的将军,不耐烦地砸扁了电台:“他会同你一起死。”
眼见将军洒血的独臂,电报员不能更明白长官的处境了。他只得开口,问这个朝晟人想做什么。
其实没有别的,阿竹只是问方才屋内的谈话内容。等而电报员回答完,他的嘴角舒展开了。
他一把碎去二人的头颅,叫网去解读那些染血的文件。他先前的质问,是在看网有没有骗他,至于现在,他则好奇,这些棕皮的元帅是去斩什么首。
可网说,那斩首行动,只是对朝晟前行者的一种拙劣的模仿,
“好,我要去看。”
说完,渗血的白房里再不见活人。安静的军营里,只有尸体会记得有位朝晟人曾来过。
阿竹来到了网指引的方位,将一座被烈火焚烧过的山镇尽收眼底。这里的建筑,大多是低矮的残墙,见不到完整的楼房,只有东北方的山坡上,尚存一片保留完善的街区。若进入街区,沿着那被楼群夹住的街道上行,就能看到驻扎士兵的山顶营地。
那黑钢的箭镞护甲,印着暗红的拳形标记,证明士兵们隶属朝晟的铁拳军团。而这些朝晟的士兵还在轻快交谈,并未察觉危险正逼近。
阿竹是满头雾水,不知道铁拳军团是什么来头。他可记得,网说过,来打仗的军队是名为神盾,不知是何时改了名?
离奇的是,网告诉他,这群铁拳军团的士兵,全是新兵蛋子,刚征召不久便上了前线,至今没有打过一场实战。
“新兵能干什么?”
不等网回答他的疑问,山顶的军营门户大开、尘土激扬。新兵们结为二十人的小组,全速冲下坡道,钻满沿街的百栋空房,噤声待命。
这些人刚结束部署,敌人就从镇子的西南角开进。阿竹晓得,是要来执行什么“斩首行动”的急行部队抵达了。令他奇怪的是,此处的指挥者似乎预知了敌人的到来,早备好了埋伏的陷阱。
这时,网才告诉阿竹“铁拳”是朝晟另一支大军团的称号,多由战后征召的新兵组成,装备大量的重型火炮,专为陆战而生。此次铁拳军团前来,是要参与即将在涅玟进行的会战,可这支埋伏于此的小股部队,分明是脱离了大军团的部署,别有所图。
“他们在用网沟通吗?”同胞们无声的行动,看得阿竹直挠头,“不用电话和电台的?”
网回答:“朝晟公民都使用网。”
“哦,我以为我才有网。那我想和他们讲话。”
“暂且不行,孩子。”
“那我想看他们,就像你们看我。”
“可以。”
得到网的许可后,阿竹选中位名叫阿尔的新兵,借网获取了他的视野,见他待在地势较高的阵地,知道他的种族是木精灵,认为这简单的名像阿萨。
掀去面甲后,阿尔旋开了镜盖,拿望远镜观察行进中的灰白钢甲与坦克,以拇指顶脑门的同时,翘起了尖长的木灵耳朵,用瑟兰语柔声念诵:“祂驱散争斗,将我们救赎。记祂的慈爱,颂祂的奇迹,赏赐的明天必来临。帝皇啊,请祢聆听,因为我们爱祢。”
优美的声音让阿竹陷入回忆。他记得,叫阿萨的叔叔很会唱歌,他更想起,能歌善舞的木精都是森林里美丽的风景。
听着网的解释,阿竹终是彻底想起来,何为木灵——
木灵,即木精灵,是大地的第二种族精灵族的最大分支。他们喜爱自然,常居于森林,故土在大地最南方的瑟兰。而帝国的特罗伦人却对这些相貌美丽的精灵存在异常深刻的仇视之情,据称,是源于一些古怪的说法、由帝国的大元帅提出的“异种威胁论”的新奇观点。所以,在二十年前,呈复兴之势的帝国最先对瑟兰动刀,更在战况胶着后抽手反打拱火的博萨公国,又在平推博萨公国后,打着和谈的幌子袭击了朝晟,最后干脆连在北方观战的格威兰王国也招惹,差不多对抗起了整个世界。
而这位木精灵阿尔身后的搭档,则是一名正给火炮绑迷彩布的梁人炮兵,有与阿竹一般的黑发黑瞳。拿指甲刮去火炮上的黑锈后,炮兵勾指敲响木精灵的脑袋:“别念了,还剩多远?”
“急什么?”阿尔回敬一拳,重新拿起望远镜,估算起大致的距离,熟练地说着梁语,“两千五百米,未进入有效射程,等我再…”
不等他讲完,炮兵急忙调整起标尺,更不忘啐一声:“呸!行了!婆娘一样的东西!对面的狗儿子比你更信那坨烂屎几十倍!报准距离!”
被嘲笑外貌与信仰的阿尔懒得鄙视他一眼,继续借望远镜的密位测定准确距离,声音不紧不慢:“两千三百…一千八百…一千五百——开火!”
只两秒,出膛的穿甲弹已砸穿钢板,将仍在旋转的炮塔扬上天。二十门炸响的火炮位于高处,先手重创多辆坦克。藏在建筑里的人也开火,拿机炮和单兵炮扫射,把不及躲闪的敌人撕成好几截,喷得满街都是血。
看到血的阿尔刚吹了声口哨,却望见特罗伦人的坦克也开动机炮扫射建筑,用那粗长的主炮炸响雷鸣的尘埃,不禁吓得扑棱起长长的耳朵:“别磨蹭了!一千米,九百五十米,九百米!装弹!快装弹啊!”
懒得啰嗦的炮兵选择以炮声回复他。听到令人安心的炮声后,抽空计数的阿尔重新吹起口哨,用望远镜透过烟尘,看前方的火网是如何撕破敌人的钢甲的。阿尔本想感叹卖力的大伙战果不错,却在望向更远处时一嘴啃起指甲——
望远镜里,无畏的坦克在汹涌抵近,无数的钢甲随之前进。
看到这难以退却的绝望洪流,阿尔放下望远镜,惊恐地转向身后的搭档:“帝皇在上…百辆坦克?万名苍白炽焰…我们新建团只有两千人,怎么挡得住啊!”
他口中的灰白钢铁已然狂奔而来,那距离近到炮兵足以用肉眼看见。这负责开炮的梁人吓得紧缩裤裆,喊破了嗓子:“别傻了!距离多少?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