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小,不知道性别认知,燕晖总让他穿各种衣服,大一点他一会以为自己是男孩,一会以为自己是女孩,没人关心他,他也找不到人倾诉,他在学校从来不敢上厕所,因为他不知自己该去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世界好像对他充满恶意,不论在哪,他都感受到别人的嘲弄,只有狭小的房间属于他,只有那里,才能给他安全感。
小时候他不懂,现在,他懂了,燕家领养了他,给了他大少爷的身份,他的孩子,如果足够优秀,是有权继承燕家财产的。
所以燕晖才会担心,才会混淆他的认知,才会对他的处境遭遇视而不见,除了不让他死,燕晖是最希望他疯的人。
其实他也能理解燕晖,毕竟,他只是个外人,燕晖领养了他,给了他身份,已经够了,多的,确实该防。
后果,他需要一生慢慢自愈,谁又在乎呢。
燕晖只是需要他的命格压住自己无子的厄运,所以上次他差点死了,燕晖才会那么急着把他送走,走时,他留下了鲜红的心头血。
锋利的手术刀划过他的心口,因为担心他打了麻醉,本来就受伤的身体会一睡不起,所以燕晖没给他打麻醉剂,生生的,从他清醒的身体里,刺穿心脏,留下了他全身最珍贵的血液。
痛吗?痛啊,非常痛,可他却忍了下来,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眷恋也没有了,对世界,对燕晖……那一丝的期望也没了,从此,只是陌路人。
他活着,不许结婚生子,他死了,他的尸体都是燕家的,至于他拿去干什么,谁知道呢?
“呵!”
燕涞巳低低笑了笑,他生时他自己都不在乎,死了,一具尸体而已,更不在乎了。
轻轻握住夜未秧柔软的手,深沉的眼里满是她的容颜,深邃而温柔。
“公主,我只有你了……”
“阿巳……”
似乎感觉到什么,睡得不安稳的夜未秧轻轻低喃着。
燕涞巳眼里刹那开满了花,犹如天上的星星,亮的耀眼。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俯身,额头轻轻的,留恋的碰到她的脸,肌肤相碰,只有淡淡的余温,成了他一辈子的执念。
他的身份,原来是不配出现在她眼前的,现在能离她这么近,已经是偷来的,也许,他上辈子也曾做过几件好事吧。
这一辈子,他只为她而活。
。。。。。。
夜未秧浮浮沉沉中看见了许多人,父王,母后,被囚禁,皇弟拖着空荡荡的左袖子朝她喊,“长姐,救我,救救我!”
兰锦穿上战服,带着仅剩的手下负隅顽抗,年轻的帝王安静的看着他们,不杀也不放过,就等着逼她现身。
“阿巳……阿巳……”
唯一的机会就在燕涞巳身上,夜未秧回头,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少年,他又消失了!
他又躲起来了!
“阿巳——”
汹涌的绝望犹如潮水瞬间把她淹没,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王母后被折磨,看着皇弟被凌辱,看着兰锦被五马分尸,看着帝王挑衅的样子,夜未秧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的朝那人走去。
近了,近了,帝王脸上的笑意来不及收,错愕低头,一把匕首狠狠刺穿腹部,少女纤细的手紧紧握住手柄,要不是全身没有力气,这把匕首必定刺穿他的心脏。
夜未秧眼里的疯狂来不及收,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公主——”
眼里的帝王忽然一变,变成了那个熟悉的少年,黑沉的眼眸带着安抚的微笑,夜未秧怔住,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没事了,噩梦而已,我在。”握着她颤抖的手,燕涞巳面不改色的拔出匕首,温热的血液顺着衣服流下,他却看都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