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并不能完全信任你。”三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长绳,接着说,“除非你同意和我绑在一起,这样我能随时找到你,你也能第一时间来到出故障的灯那里。”
秦天再次陷入思考,片刻后终于又点了一下头。三两迅速示意木青上前来绑绳结。木青麻利地将长绳的一端在秦天的左手腕上绑出一个结实的绳扣,又将另一端绑在三两的左手腕上。
茹果跟在三两和秦天的身后走着,突然注意到秦天右手里拎着的工具包一侧刻着一行字母:“Ethahan!”茹果盯着他的背影猛然喊到。秦天果然站定,扭转着身体,闭着眼睛瞧她。
“你真的叫Ethan?”茹果也感到诧异。
“什么Ethan?”走在前面的两人亦停步转身,疑惑地问茹果。茹果深呼吸,解释道:“此时住在他肉体里的人名叫Ethan,或许那也不是个人。之前有个孩子跟我提到这个名字,我意外发现他的工具箱上正刻着这个名字,就猜测他是Ethan,或者他认识Ethan。”
化身为Ethan的秦天竟然破天荒地开口问道:“是那个到处捡玩偶的孩子吗?”
茹果对“捡”这个字眼反应片刻,点点头,“嗯,他说是你偷了他的玩偶。”
秦天忽然变了脸色,憋着嘴抱怨道:“胡说!他是胡说!我不过是拾起个被丢在墙角里没有人在意的玩偶,他就强行把它视为己有。我讨厌这样的孩子!”
“你认识那孩子多久了?”三两插话问秦天。他的面部表情又逐渐恢复平和,眼珠在快速转动,好像在回想什么,然后说:“很久。”
“那你是怎么知道有盏灯需要修理的?”三两追问。
“有人找我,告诉我的。”秦天答,“我本来睡得挺舒服的,做梦还没来得及收尾,就被人摇醒了。那人也真讨厌。”
“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吗?”秦天摇头,说:“我都没注意,他就消失了。”
“消失?”一向少言寡语的木青也忍不住问道,“他怎么消失的?怎么会消失?”秦天被质问的一脸无辜样子,三两说:“肉体也不是真实的肉体,消失倒也正常。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的肉体在这里,灵魂却不知所踪。你还记得那人消失的地点吗?”
秦天依旧一副茫然的模样,摇着头。
“你总该记得原来你在哪里吧?值班或者休息?”木青接着问。秦天还是摇头。
“昨天,你有找到那盏出故障的灯吗?”三两沉默片刻后问道。
“昨天,没有。”秦天答。
就在三人接连叹气时,前方忽然出现一个抱着布偶娃娃的女孩,她看向秦天,朝他招手,然后转身就向摇摇欲坠的吊灯的位置跑去。秦天见状竟然如同着了魔一般,迈开腿迅速跟上去。
三两喊道:“不行!你不能过去!”但秦天好似已经屏蔽了一切外在声音,只顾向前冲去。三人无奈地合力在他身后拽住长绳,想要拖住他。但他的力气似乎倍增,三人反而被拖着继续向前走。眼见着他就要走到那盏吊灯下,茹果还要做最后的努力,喊道:“你会被砸死的!不要过去!Ethan,你还记得你是个修理工吗?你要是死掉了,这里就没人再修理坏掉的灯了!”
秦天听后,果然放慢脚步,他犹豫了。但还不够,下一分钟,相似的惨状又一次出现。
三两看着自己手腕上仍绑着的绳结,说:“伊森死了。那明晚出现的又会是谁呢?”
“他不是秦天,游戏也将中断吗?”茹果望着眼前正在缓慢消失的血迹,问出疑虑的事情。
“也许肉体和灵魂是缺一不可的,肉体的死亡也将触发游戏中断。”木青冷静地答道,“虽然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他的肉体死了,我们也没办法继续推进了。”
女人的预感是准确的,下一刻疯狂侵蚀的黑暗给出了再明确不过的答案。
第二天,众人还是联系不上秦天。死亡的恐惧在无声无息地蔓延着,有人开始想象自己何时将也如同秦天一般消失在梦境世界里。还有人可能期盼着那一刻的来临。茹果想,我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倘若我将葬身梦境,我希望那该是个完整无憾的梦。我在那里是自由的、幸福的,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可以去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那里的每一扇门后都是新的别样的世界。清晨我在床上醒来,阳光可以抚慰我疲倦的灵魂;傍晚我望着微风拂动的柳枝想象那星河将挂满夜幕。
可是我,可是畏惧那些只停留在想象中的画面。
但愿秦天永远不会像人臆想中的那般下场,我希望,等到又一个晚上,他能恶作剧般的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