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她反倒觉得好笑。谁能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陆大人,还有几分幼稚的孩气,为了报复自己,还要使这样的小把戏。
可她还真不是因为那死人才有所心悸,她轻叹一声:“陆大人,你伤口疼不疼?”
她话音落,脸色惨白的小荷和小莲才蓦地发现,陆谦胳膊上竟然有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因为他穿着玄衣,先前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而之前他手上的血,她们也以为是那死人的。
地上的梨花花瓣都被他的血染红了,触目惊心。
江清清的话像是让陆谦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动了动,胳膊往后收了下:“不疼。”
这人,还真是任性,那么长一条伤口,就算不深,也不可能不疼啊。
江清清不由想起了团子,也总是像陆谦一样,爱绷着一张脸,问他疼不疼,就只会说不疼。
她这么一想,两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莫不是团子其实是这姓陆的的私生子?
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天方夜谭,可她对陆谦的态度却仿佛对团子一样,近了几分,她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陆大人,你说不疼,傻子才信,小荷,还不赶紧把药拿来。”
小荷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袱里的伤药拿出来。
江清清接过伤药,本来想直接递给陆谦,才后知后觉想起他一条胳膊怎么上药。
“陆大人,麻烦抬一抬胳膊。”
难道他这么大个人,上药还跟小孩一样,要自己哄着来么?
听着她这熟悉的语气,陆谦垂眸盯着她,慢慢抬起了胳膊。
可抬完了,他就有几分后悔,现在自己又不是三岁孩童的身子,这么听她的话做什么?
但后悔也已经晚了。
江清清恪守男女大防,并不碰他,只是极轻地把药撒上去后,将自己的一方素净手帕撕成布条,小心给他包扎打结。
见那伤口不怎么往外渗血了,她才明显地松了口气,抬起一双眼睛,刚好撞进陆谦意味不明的眸光里。
“陆大人,毋庸置疑,您是个好人,我说这些也并非为了故意讨好您。锦衣卫守护大明法律,惩恶扬善,使得公理之下,正义不朽。您就是杀了人,那杀的也是该杀之人。一如您所见,昨日我设计了自家姐妹,可她们并不无辜,而是罪有应得。”
江清清无意与陆谦针锋相对,这番话说得格外真诚,一双眼睛澄澈见底,宛如夏日轻盈的水泡。
“所以小人谗言,您不必听,也不必信,您珍重好自己的身子,才叫真正在意您的人安心,让诋毁您的人恐惧。”
江清清说完长长的一席话,也不知陆谦有没有听进去,但她守礼地后退两步,再次福了福身:“陆大人,刚才的一切,我和我的丫鬟定会守口如瓶,若从我们口中泄露,我江清清必然拿命来见,您先带人收拾干净这地方吧。”
说罢,她便带着小荷小莲两人往回走,即将走到梨林外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恰穿林而过的风起,漫天梨花顷刻抖落,飒飒兮如星如雨,只依稀可见青年依旧站在原处,形影单只,朝她远远望来,神色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