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熹越一时想不通也就作罢了,只当是她爹爹想叫她日后也好有个傍身的技艺,若是嫁去了婆家,日后总是少不得要管账的。
眼前手里握着的一卷书,饶是魏熹越再怎么定心也看不进去了,她望了望窗外的雨,忽又想起了几天前的一晚,那会子哥哥的谢师宴刚过不久,魏熹越从前院回去便听见了父亲与兄长在说话。
如今世道看着安然实则是暗潮涌动,大晋朝的兵力也是一年衰似一年,皇帝防武将防的紧,如今除了萧家有一支自己的家兵,谁还敢自立家兵啊。即便是萧家,那家兵的人数也是皇帝钦点了才敢有的。可一个国家只有文官怎么可行,父亲希望哥哥做个史官莫要趟这些个浑水,毕竟大理寺那个地方连接的是整个国家的治安,若是做不好那可是要丢脑袋的。
魏熹越亲耳听见魏清源说:“父亲,如今这世道无论什么官都不会好做到哪去的,我若真是要图什么安慰图什么享乐,又何苦非要治学到如此地步。”他眸子清澈,好似无论是雪山或是火海皆不能灭掉他心中那盏一直亮着的光,魏延盯着他,心里忽的竟生出来一丝欣慰,这小子确实是个能吃苦的。想当年他遭小人算计被贬,举家搬迁至边地,这孩子当时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光景,魏家漂泊四五年,这孩子一半的求学路就是这么在风雨不定的情况里完成的。
魏熹越喜欢大哥也佩服大哥,魏清源向来待家里的小辈们都十分照顾,尤其是魏熹越同他还是一房所出,因而对她也是喜爱更甚。魏家刚被贬去边地的那年,魏熹越不过五岁,这么小的一个丫头偏生是个倔的,边地的冬日天寒地冻,本就人口稀薄,因而风沙更胜。可那时的魏家上上下下加起来就已是十几口的人了,全家紧只着魏延做那芝麻大小的官得来的薄禄过活,一年到头也看不见什么油水。魏夫人是正经八百的名门闺秀,娘家王氏在宫里头也是出过娘娘的,当今的康虞公主便是魏熹越的表姐。因而魏夫人自小便是娇惯的长大的,到了边地便一病不起了。魏熹越那时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只带了个跟她年纪相当的小丫鬟,便也敢在那数九寒天里凿冰抓鱼,湖边的枯草那么厚,抽在她露在外面的小手腕上,火辣辣的她也不怕,后来险些坠入冰湖里,还是魏清源及时发现了把她抱了回去,一双白皙的小手上起了红彤彤的冻疮,魏清源见了心疼,给她上药,那小姑娘眼泪都走到边了也愣是不肯吭声。
魏延知道了,气的问她乱跑什么,大冷天的去湖上抓鱼也不怕。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娘亲病了,可是这附近却找不出一个郎中,就算是要吃点好的,家里的厨房也找不出半点子的肉星,她想要娘亲快点好起来。魏延听了也是不由得一怔,那段时间的魏延忙的不可开交,他联络了原在京中的好友,为了尽快的平反每日都是在刀尖儿上走,谁不想返京,面对着这一大家子他魏延最想。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几经奔波了三五年,几经辗转终于这才得了官家的用,又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