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向待后宫宽厚,这几年的冷宫形同虚设。再加上皇室子嗣繁茂,嫔妃们压力很小,素日并不怎么专研宫斗。
不料这次皇上对容嫔是真的,他甚至都未踏出养心殿的殿门,只让御前太监传了一句话:
“非朕无情,乃尔等目无君主!”
皇上这次忽然变了一个人,从之前的明察秋毫到如今不顾旧情的决断。
此次后宫群谏以纯贵妃为首,愉妃,颖嫔,恪贵人及一干常在答应等跟随其后,当时侍奉在侧的宫人全部押入慎刑司。另钟粹宫,延禧宫及景仁宫等三座殿宇就此封宫,无诏不得开。
皇后震惊,跪求皇上开恩,给众妃一次改过的机会,但被皇上拒绝。
由此,“乾刚独断”之名开始震惊前朝,慢慢传至民间。
沈滢他们没有心思打听朝廷之事,如今他们在豫州种地。
他们苏州一行很顺利,搜刮了张家不少银子,中途在旁的地界儿换作粮食,回到豫州分给百姓。
豫州从古到今便是粮食产地,但受困于天气,很容易因降水量的变化而出现收成大幅度变化。何况当地赋税严重,百姓几乎没什么存粮。
王聪儿提及此事总是心有戚戚,她指着大片大片的农田,“阿姐请看,每年这些农田的收成能落在百姓手中不足一成。官府剥削严重,稍有不慎便拿着白莲教的幌子扣押无辜之人,还要交赎金才肯放人。”
“便是这番危险,他们还愿意投靠白莲教,可见你们是真的为民谋利。”沈滢感慨万分。
“我与其他人不同,什么反清复明,什么推翻皇帝,教中那些男人不过是想寻个借口自己掌权剥削别人!我自小见识了饥荒,与亲人分离,四处漂泊,见了很多走投无路的穷人。”王聪儿看着远方劳作的农夫,继续开口,“阿姐与少爷皆非池中物,也与其他贵人不同,我愿意相信你们。”
沈滢有些抱歉,她胸口处的锦囊跟着呼吸缓缓起伏。那人要肃清朝堂,要惩治逆党,此刻绝不是彻查贪腐的良机。永琮也明白,所以他只是跟着农夫学务农,没有想着如何动官场。
“聪儿,我很抱歉。”她不能说太多,只是长叹一声。
“阿姐的意思我明白,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眼下也能熬过去。”王聪儿的视线落在埋头苦干的人影,语气轻轻的,仿佛在劝说自己,“没关系,能熬过去的。”
沈滢以为永琮会坚持不下去,但他竟每日跟随其他农夫下田,虚心请教,没有任何娇贵少爷的脾气。自己主子都下了地,自然那些护卫们也一起帮忙。
她带着村民烙的饼和凉白开,坐在村头等着他们来歇脚。其中一名年轻的小伙有些拘谨地递来一顶草帽还有一枝牡丹。
养心殿内,旁边的沙枣花茶已放了很久,皇上斜倚在软榻,悄然打开一封密信。随意扫了一眼后,唇角上扬。
那两人都是爱闹腾的。
和亲王坐在一旁发呆,看了皇上递来的密信后,暗自松了口气,“白莲教内部派系杂乱,他们在其中隐藏踪迹最好。皇兄,算日子江宁的奏报快也到京城了。”
皇上咳了几声,他呼吸急促,摆手让和亲王不必传太医,他只饮了一口茶压着,“看来不只是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