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极坐在高处,不经意地用衣袖将自己的右手掩上:
“原来是这等小事,那就逐一查验,让老人家安心便是。”
十面水镜中,十位长老纷纷亮出右手,给凤行烈看清楚。
凤行烈草草看过一圈,撸着大红胡子,“嘿嘿,慕云极,还有你呢?”
慕云极睫毛一掀,不语。
清虚叱道:“老爷子是不是过份了?我家君上看你年纪大,一向以礼相待,你前几日不但纵子行凶,今日,家里的畜生死了,居然还敢怀疑到我家君上头上。”
凤行烈当即变脸,“哼!那日的大贼,曾与老夫交手,虽然极力压制修为,但活剖炎阳兽后,居然只是在右手留下一小块灼伤,这等功力,简直匪夷所思,除非……,他修的是玄天极寒道体!”
十面水镜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疑惑地看向慕云极。
慕云极将众人表情一一看过,忽然抿唇一笑:
“说的也是。但是凤行烈,倘若你怀疑的不对呢?本君是不是可以杀了凤嬛或者凤燃中一人,以警天下?”
说着,低头整理右手的衣袖,也不抬头,笑意风采盎然:
“否则,这世上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本君就要自证清白,还做这个道君何为?”
凤行烈一听他张嘴就要杀自己的两个心肝宝贝,立刻气得跳脚:
“慕云极,可你若真的是那大贼,敢不敢立刻砍下右臂,辞去道君之位,以谢天下?”
“好啊。”慕云极爱惜地抚摸宝座的扶手,“只是,这个位置本君不坐,老爷子又年纪大了,你觉得谁合适?”
“自然是我孙儿凤燃!”凤行烈挺直胸膛。
“好!带凤燃!”慕云极站起身,“本君手上,若无炎阳灼伤,就杀凤燃!”
他猛地亮出右手,虎口上的灼伤已经赫然无影无踪!
凤行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不可能!怎么可能!你的手,肤质骨节,明明与那贼人一模一样!老夫一生过目不忘,绝对不可能看错!”
慕云极不理他的喃喃自语,笑容洋溢,如有请座上宾:“带凤燃过来,杀给老爷子看!”
殿后,桃知知听得好紧张,一颗心吓得突突跳,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外面凤燃还没带到,凤嬛已经哭着奔来了。
“不要……!君上,不要……!!!”
慕云极听得两只耳朵里嗡的一声。
又是“不要”,能不能换点别的?
凤嬛戴着面纱,冲进永宸殿,扑跪在慕云极脚下,声泪俱下,“君上,不要杀燃儿!不要……!”
慕云极最厌恶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尤其是不相干的女人,以为凭着花容月貌,就可以将男人拿捏股掌之间。
“不杀他,难道杀你?”他垂眸略带嘲讽。
凤嬛一愣,含着泪眼抬头,与他相望。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距离看过他。
如此,便死而无憾了。
凤嬛凄楚决然道:“能死在君上手上,凤嬛心甘情愿。”
慕云极:……
他特么的真想一脚把她踢死算了。
但现在当着扶摇川几千要员和十方长老的面,还是得注意一点形象。
清虚见状赶紧上前解围,“凤嬛姑娘,君上岂是无德之人。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
这是什么痴情种,简直是在用生命当狗皮膏药。
然而,满殿都在悄悄交头接耳:凤姑娘苦苦守望了三百年,如今却落得跪地求死。君上有负这份真心啊。
凤嬛哭得梨花带雨,站起身时,一抬头,面纱飘了一下,被水镜那一头的凤行烈看到了脸。
“哎?我说闺女,你等等!你的脸怎么了?”
“不要……”凤嬛慌忙侧过脸去,捏着兰花指,用手背将面纱遮好。
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即便是赴死,举手投足也不能失了优雅。
但那面纱,的确是半透的,也只遮了半张脸。
一只紫青的小巴掌印,杵在面中央,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