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过得也很简单,我和我姐是虞宁人,小时候战乱家里人全死了,她就带着我往南方跑,穿过边境的时候被叛军发现,是二当家带人救得我们,那时候他们还是土匪,后来我们就跟着他们,直到被招安后定居在王都。镖局匾额挂上去那天,我姐说是她这辈子最高兴的一日,说是终于不用居无定所了。镖局内就我姐一个女子,管事算账也是好手,忙起来后连镖局都不怎么出,也从未去过什么狗屁叁川雅舍,期间定有蹊跷。”
此时此刻,孟知行很佩服面前大汉,从小与姐姐相依为命,今日失去至亲还能这般理性。
“她可有心仪的郎君?”宋知礼突然开口问。
穆阿猛也被她问得发懵,思索了片刻才说:“从未听她说起。”
宋知礼跟着孟知行回到了书房,对于小阿礼来说这木头屠子平日里生活单调,没想到书房倒是不简单。檀香徐徐上升又被窗户吹进来的风揉散,茶桌上的水壶被煮的翻腾,书桌上的书静静躺着。
孟知行没去理会四处参观的女娘,而是走到窗边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街道沉思。
昨日一整夜,加上今天上午。包括相识却不深知的客人在内,所有人对穆巧兰的评价都是不低。这样一个与世无争没有爱情,没有纠纷不注重钱财的人,为何会惨死于叁川雅舍。
孟知行不傻,国礼案牵扯出庙堂两派的斗争,其中关系微妙,他可以不参与。但牵扯到无辜之人,牵扯到统查府的职责所在,他又岂能不管?在放弃这个案子之前,孟知行就已经查到了龙阳镖局,眼下这个情况,也只会与国礼有关。
都不知是躲不开还是缘分使然,兜了这么一大圈,还是绕回来了。
午膳后,柳慕淮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气色也恢复了不少,就同孙玉泉暂时回来东家的宅子休养。
因为目前案子有些焦着,事件中出现的只有萧阳羽一人,孟知行也只能再去找他一次。还是与今早一样,两人隔着牢门相对而坐。只是这一次是孟知行率先开口:“所以,国礼案,你查到了哪里?”
萧阳羽提起嘴角一笑:“阿行大人,你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孟知行不解,萧阳羽继续道:“我怎知贵府会不会拿到我嘴里的线索后,直接将罪名安在我身上,然后一了百了?”
其实他说得有理,他萧阳羽能借大理寺之手查到龙阳镖局,所以庙堂斗争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在萧阳羽的视角里他不确定统查府在整件事情里站在哪个角度。若是站在主战一方,说不准就会了解了萧阳羽的调查进度后将穆巧兰的案子钉在他头上,这样既能掩盖事实帮助国礼案瞒天过海,也能除掉一个敌对势力的大患。
最让孟知行头疼的是,他现在还没法子能自证清白。毕竟两人在今日之前只见过一次,无奈之下只能做信息交换。孟知行道:“国礼护送,乃詹玉山所派,当时龙阳镖局乔龙阳已然出城前往南州,二当家邵北力排众议接下任务,带135人护送国礼北上,出帝都后沿官道直至毫州岩州交接,因山石崩塌转为民道后遇袭,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所见。”
萧阳羽挑眉颔首:“你如何看?”
“我从不信巧合。”孟知行简单明了回答。
“庆王管辖毫、岩、丰三州,此次庆王世子赵温玉回城也是因为此时,大夏之事陛下站于主和,詹玉山主战。可算明了?”萧阳羽问。
孟知行抬眸看他:“放于明面之事,理应保持怀疑。”
他不信詹玉山,这位当朝右相能这明镜般行使,显然萧阳羽也不信,他起身走到牢门前,与其相对:“合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