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舍内摆设很简单,一扇屏风,一张桌案上面摆着酒壶和几个倒在桌案上的酒杯。门口衣架子上挂着一件男子样式却只有女子身形大小的披风。还不等孟知行反应,一道身影从屏风后而出。她手里拿着一壶酒一个酒杯,杯中酒入喉不够爽快,干脆就拿着壶嘴喝。来人双眼迷离,眯着眼睛凑近了些许才看见蒙着面的孟知行。
孟知行正想动手打晕,眼前人先一步开口:“飞天大盗?”
喝醉了,宋知礼也忘记伪装声音,带着醉意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孟知行为之一愣。宋知礼打了个酒嗝,神秘兮兮说道:“我和你说,这里没什么东西值钱,你往上走,上面是账房,里面有当票,可值钱了。”
她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还有还有……少拿点别太贪心。”
孟知行看着面前女扮男装的小女娘竟然不禁哼笑了一声。喝醉了,也罢。孟知行看她这副模样怕是要断片,也就不准备打晕她了,转身就准备离开。
刚走没两步,身后的宋知礼又哎了一声:“新花魁?怎么…刚…刚来就要走?”
孟知行又被她重新拉回桌案旁,宋知礼笑得憨态可掬,倒了杯早春桃花酿递到他面前:“喝!”
看着面前酒杯,孟知行不知怎么的没去计较,而是将酒往身后一倒,配合说道:“好酒,多谢。”
女娘嘿嘿一笑,极为大方地挥手:“不谢,花魁姐姐…胖儿…胖儿泉说…说你跳舞好看,不如给我跳…跳一支…”
面前女娘毫无抵触地靠到了孟知行身上,她身上很香,花香里透着淡淡安神香的味道。俏脸微红,眼神迷离,不输孟知行见过的所有女子。他脑海中闪过画面,小时候那怀胎的女子到她这里也是略逊一筹。
孟知行愣神间,小阿礼猛地抬头,那双好看极了得眸子闪着光,自顾自说道:“让我跳?”
她咂了咂嘴,犹豫了片刻后又突然点头,傻乎乎憨笑道:“好!我跳!”
这是得喝多少……
宋知礼晃晃悠悠放下酒壶酒杯,正巧楼下开始奏乐。小阿礼眯眼一笑,抬手取下了头上束发的发髻。一时间,青丝如瀑般泄至腰间,没了束缚,长发的香味短时间内充满了小小雅间。
起舞弄轻影…何似在人间…
歌声响起,宋知礼随乐而舞,长发飘逸得像是漫天轻盈飞舞的雪花,脚下清雅地同步步生莲的入凡仙子,细眉妙目,手指腰肢,轻云般慢移,春风般疾旋。舞着歌词里的悲欢离合和曼妙优雅。
孟知行看得入迷,一时间忘了离开。盏茶时分后一曲毕新曲起,小阿礼似是意犹未尽,脚步轻盈上前,手臂攀上孟知行宽厚肩膀,眼神迷离,呼吸间酒意正酣,带着独属于她的花香钻入孟知行鼻腔。
这种感觉让孟知行有些呼吸困难,十多年来孟知行上一次心跳成这般还是知晓父亲死讯的时候,但这次又不一样,他唇喉干涩,喉结艰难滚动。
“书扬。”
敲门声响起,宋知礼停下动作,喝醉了酒记忆混乱,这时候又想起面前人是个盗贼。慌乱之下她将孟知行推到屏风后,然后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孙玉泉,身后还站着个绝妙女子,身着一身红衣,额心点着花钿,面上戴着面纱,杨柳水蛇腰,身材错落有致,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
宋知礼憨笑:“来了…等你们好久了…”
可孙玉泉傻了,因为面前的小阿礼哪里还是化名成姜书扬的样子,长发及腰面色通红,连声音也是女子声音。
不仅是孙玉泉,就连身后花魁也吓了一跳,明明说是有个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哥,怎么变成个俏娘子了?
孙玉泉说时迟那时快推着小阿礼肩膀就给她摁回了房间,又对花魁招了招手让她也进去。花魁进门后重新把门关上,胖儿泉才松了口气。
花魁看着站着左摇右晃地小女娘困惑问道:“东家,你不解释解释?”
胖儿泉揉了揉鼻子:“没事儿,本来就是想告诉你的。这情况也就只能明儿再说了。”
花魁摘下面纱,露出精致五官和姣好的面容,凑进去打量了一番:“这就是你先前在江州认识的好友?”
“生得倒是好看。”
说着还想上手去捏捏那白嫩脸颊,孙玉泉赶紧把她给拍开,没好气说道:“这姑娘惨,娘死的早,爹在王都她却养在江州,世道太平些了才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