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周依旧是一副月白风清的样子。
“若是不能,又何必要来?”
鱼鱼幼棠笑了
她冷笑道。
“你可知李白狮的歌诗是谁所写?”
不等李行周回答,鱼幼棠黯然神伤的一声长叹,声音里又带上了浓浓的倦怠。
“罢了,我也累了,公子这便请回吧”
正在这时,手上依旧裹着汗巾的绿珠端着漆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一瓯酒,一盏琉璃尊。
还有一方纯白胜雪的锦帕,帕子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八尾雕工精湛到极点的小冰鱼。
酒浆倾入琉璃樽中,那红色澄澈到了极致,葡萄美酒夜光杯,果然是无双佳配。
柿子这时也反应过来了,鱼花魁这个大白兔自己是没有机会了。
而这小丫鬟模样不错,吃吃也不错。
他轻轻的接过绿珠手里的托盘。
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姑娘受伤了,这点琐碎事还是我来吧!”
绿珠看到柿子明媚的眼睛,脸更红了。
前世李行周好歹还是喝过葡桃酒的,只是在此之前还从不曾见到过这般极品的。
麻蛋,我堂堂二十一世纪有志青年,竟然享受的不如古人。
他此时看到这酒色,忍不住轻赞了一句。
“好酒”
“这是经万里长途而来的波斯葡萄酿,自然不是河东葡萄酿可比。”
鱼幼棠懒懒的说了一句,一并瞥了绿珠一眼。
绿珠低垂着头,羞红了脸。
“谢过姑娘了”。
李行周镊起两尾冰鱼投入琉璃樽中,对鱼幼棠适才的逐客令只若未闻。
“你这少年怎么恁的无赖”
炎炎暑日能喝上这样一杯极品葡萄酿真是人生大快意事。
李行周微微的晃动着琉璃樽,清清淡淡道。
“李白狮一应歌诗皆出自当朝宋学士之手,可对?”
“鱼幼棠姑娘,就凭东方虬这三个字是吓不死人的!”
绿珠脸色急变。
“对,有我家彘哥儿在”
“那东方虬算什么?”
柿子自顾自的也拿起一杯极品葡萄酿,他自然不会像李行周那暴发户般的放两尾冰鱼。
而是捏了三条!
他轻轻的晃动着琉璃樽,有一股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鱼幼棠霍然而起,片刻后银牙一咬。
“绿珠,将笔墨!”
。。
。。
笔是大唐最为高昂的兔毛紫毫。
纸是莹白如雪的亳州宣纸。
纸笔铺好时,那樽波斯葡萄酿也堪堪的被冰鱼镇好。
李行周一口饮尽,起身走到小几前提笔便写。
绿珠准备给李行周磨墨,结果被柿子抢了先。
见识到两次李行周的牛掰后,柿子怎么会错过这么拉风的机会。
鱼幼棠已经坐不住了,却又不曾凑到李行周身边看他究竟写下了什么。
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提不起精神的慵懒,心里只有患得患失的紧张,极度的紧张。
她情绪低落的有一些日子了,这些天唯一能让她打起精神的便是联络诗家之事。
在这个时代做一个名妓真不是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要想做到洛阳第一名妓,需要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琴棋书画即便不能精通,懂是一定要懂的。
至于歌舞琵琶什么的,更需出色当行,差一点都不行的。
但一个妓家能走到鱼幼棠这般的巅峰地位时,容貌歌舞什么的已经不是问题了。
譬如那新崛起的大花魁李白狮,她也决不至于能在这些上面胜过鱼幼棠多少。
论容貌,论技艺,两人最多只在伯仲之间。
即便有区别,也只能算是风格上的差异,若没有这点子本钱,
鱼幼棠当初也绝不至于能登上大花魁之位,更别说一坐就是五年。
容貌技艺不相伯仲,鱼幼棠此次败就败在歌诗上。
这就像后世里的那些歌手们总要不断的推出新歌新专辑,而且只有好听的歌好听的专辑才能维持住乐坛的地位一样。
只是吃老本,只是翻唱别人,即便再天王级的人物也会很快声名下跌,并最终被人遗忘的。
李行周所在的21世纪,就有人哀嚎华语乐坛原创已死,就是这个原因。
什么归国四子,什么花样男团,终究是昙花一现。
江山代有才人出,要想始终站在潮头处独领风骚,推陈出新是必然的要求。
这一点一千三百年后如此,一千三百年前同样如此,甚至是竞争的更激烈。
李白狮之所以能在两年间迅速崛起,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背后站着一个当世声名最响的诗客之一东方虬。
武后尝游洛南龙门,诏从臣赋诗,左史东方虬诗先成,赐以锦袍。
有这样一位文坛领袖级的诗客支撑,本就资质出众的李白狮越发的独领风骚,并最终将鱼幼棠赶下了大花魁位子。
鱼幼棠若想一雪前耻,就必须要找到一位至少不输于东方虬的诗客。
做不到这一点,再登巅峰就只能是永远无法实现的空想。
但此事说来容易,真要实行起来,何其难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