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周一脑苦闷的在前走着,柿子好奇的东张西望。
结果刚转个拐角就遇到了一支送葬队伍。
李行周连叫一声晦气,就拉着柿子刚要离开。
忽然一阵马蹄急骤,隔得还远,那马蹄就踏着青石大街的地面“哗哗”作响。
一阵喧哗笑语老远传过来,两人不由站住脚步,循声望去。
要知道,虽然此时的唐都还是长安,但是武后已经把重心搬到了洛阳。
在洛阳之地,敢这样的嚣张的,还真没几个。
李行周看见远处足有三四十匹肥壮的骏马驰骋过来,马上清一色都是头顶光光的和尚。
有的身穿灰色缁衣,有的身着大红僧衣,中间一匹雄骏异常的白马,马上一个大和尚,大红僧衣半袒,露出结实健美的胸膛。
这大和尚一手持缰,一手托着酒囊,一边策马而行,一边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美酒。
大红僧衣的两只衣袖像风中的两朵红云,托得漫天飘落的黄叶也随着他驰过的身影而飘舞起来。
这三四十匹健马一下子就把宽敞的大街占去了八分,出殡的队伍停住了,等着那些放荡不羁的和尚们让路。
虽然瞧这些和尚放马游街,纵情狂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人死为大,他们怎么也不至于跟死人抢道吧?
“坏了,这送葬的队伍还不让路,这下糟糕了。”
李行周左边的路人说道。
“哈哈,你瞧,你瞧,那做法事的道士”
李行周右边的路人说道。
纳尼?
这么嚣张的和尚?
难道是唐僧?
李行周内心忽然想到。
毕竟,这不能怪他,整个唐朝的和尚他也只知道唐僧一个人。
李行周定睛一看,只见那位方才还仙风道骨、气定神闲,一副得道高人形象的黄衣道人面露惊慌之色。
道人倒提了宝剑,一步步地向后退去,看这情形,似乎都想要躲到棺材后面去
“且住!大和尚,死者为尊,”
“你等出家人,怎么见了我家出殡也不知避让,还要硬闯上来?”
出殡的族人立即跳出几个人来,大声呵斥。
毕竟是这些纵马的僧人狂奔而来,虽然到了面前勒住了缰绳,但是依旧不给让路。
而且还大模大样地摆出一副等着出殡队伍给他们让路的架势,
自古死者为大,就算是一支送葬队伍和一支成亲队伍路上相遇,那也是成亲的要给送葬的让路。
虽然这些僧人都是些粗犷豪野的样儿,不像正经的出家人。
不过这出殡的家里也不是什么易与的角色,毕竟能在洛阳安家立业的又能是什么简单人家。
而且他们又占了死者为大的理儿,心里自然是不怕。
那些僧人本来准备挥鞭呵斥,不想先被这些披麻带孝的人训斥了一通,这些僧人也是嚣张惯了的,他们怒极反笑。
其中一个人的马鞭本来准备抽下去的,这个时候反而收回了,向那中间的红袍大和尚笑嘻嘻地说道。
“师傅,这户人家要咱们给他让道儿呢!”
“呃,嗯?”
大红袈裟的和尚打了个酒嗝儿,醉眼朦胧地向前看来,一俟瞧见眼前的情形,顿时把眉头一皱,连声道。
“晦气,晦气,怎么碰到送葬的了。”
“出门见棺材,升官又发才,阿弥陀佛,百无禁忌!”
这和尚一身大红袈裟,显然是个很有身份的大和尚,可是他不但纵马饮酒,这一说出话来,更与市井无赖无异。
李行周在旁边“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大和尚醉眼朦胧的看了过来,满意的跟李行周点点头。
大和尚刚准备挥手叫抬棺送葬的人过去,忽然一眼瞧见那两个捧印打幡的小道士,不禁把牛眼一瞪,大声问道。
“赶紧叫他们过,嗯?那个做法事的可是个道士?”
旁边一个和尚笑道。
“师傅好眼力,那正是两个小道士。”
红衣大和尚笑骂道。
“好你老母!他们穿着道袍,佛爷眼又不瞎,如何看不出来?”
说完一偏腿,腰杆一挺,也不扶鞍,就从那马上跳下来,动作竟然极为矫健利落。
大和尚肆无忌惮地闯进人群,盯着那两个小道士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高声问道。
“就你们两个小家伙,如何给人家做法事?你们师傅呢?”
这时候,出殡人家的一位长辈想要上前斥责。
人群中却有个人突然拉住了他,对他低低耳语几句,这人脸色一变,竟然退了几步。
李行周和柿子在一旁看得分明,对这大和尚的身份不禁更加好奇。
李行周仔细打量这和尚,见他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魁梧,长相英俊,浓眉大眼,鼻挺嘴阔,襟怀散开,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胸腹间的肌肉线条异常健美,这样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仿佛哪座庙里的金刚武僧一般。
“你们的师傅呢,叫他出来!”
大和尚双手叉腰,大声喝道。
然后,那个躲到棺材后面的老道就被几个灰袍和尚给揪了出来。
那老道人,还是有几分卖相的。
杏黄的法服,头上一顶五老冠,脚下一双青布芒鞋,手执铜钱七星剑,颔下蓄须,相貌古拙,透着一股清逸飘然之气。
柿子对李行周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