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鸣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唇,喑哑道:“呃……抱歉,老师,我进度有点慢,但明早之前一定会交。”
李闻疏皱眉,直接道:“你这个状态明年也写不出来。现在跟我说一下你的进度,以及为什么卡住了。是检索有问题还是思路有问题?”
江如鸣没有办法,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磕磕绊绊地讲自己并不熟悉的论文。
她头晕得很,讲出来的东西也前后言语不搭。李闻疏打断她几次,她都表现得很糟糕。她几乎能见到李闻疏在屏幕里的脸越来越黑。
“根据XXXX案卷号,我们……”
李闻疏打断她:“这文件原文在哪儿?给我看看。”
江如鸣愣住了,反应了几秒才听懂李闻疏的话。
她在电脑里找了找,结果发现自己电脑里有一些参考文件丢失了。
“呃……老师,好像暂时没找到。”
李闻疏顿了顿,“……没有依据你是怎么心安理得地写论证的?所有的重要文件都应该随时在你手边可以找到。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江如鸣被骂了,有点不知所措,抿了抿嘴没说话。她只能自己又找了找,最后只找到了那个写作过程记录文件里的信息,“0903XX区法院XXXX案卷号复印件,与陆师兄同取”。
她轻声道:”老师,我现在管师兄要一下那个文件。马上。”
她尝试着在自己联系人里找找这个“陆师兄”。结果她一个一个找遍了自己联系人里“L”开头的人,没一个人姓“陆”。
她迟疑了一下,又找了找“S”开头的联系人,试图找到备注为“师兄”的人,但也没找到。
江如鸣一个一个找都快要找得眼花了,烦躁地放下手机闭上眼,休息了几秒钟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真是烧糊涂了,干嘛要一个一个找?直接搜索不就得了?
她在心里骂自己笨蛋,在微信里搜索了一下“陆”这个姓,结果发现自己的联系人里没一个人姓“陆”,反倒是从好几个共同群聊里找到了姓“陆”的人。
群昵称是,“陆天明”。
陆天明!?
江如鸣只有时间惊讶一瞬,然后就急匆匆地点开他的账号,想着赶紧加一下他要文件写论文,然后迅速离开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
她以为自己找不到陆天明是因为没加他。但意外的是,点开他的账号,自己其实是加了他的,只不过自己给他的备注与“陆”、与“师兄”毫无关系,所以才在联系人里找不到。
她给陆天明的备注是,“前夫哥”。
前……
江如鸣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找到文件了吗?”
李闻疏的声音唤回了江如鸣的神思。她慌忙道:“哦……哦!等一下,马上!”
她一边给陆天明发消息,一边听电脑里李闻疏的声音:“……你的‘马上’到底还有多少效力?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江如鸣打字的手指都顿了一下。她没说话,给陆天明发完消息就轻飘飘道:“呃……师兄还没回复我,可能要等一下。”
李闻疏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但江如鸣就是莫名觉得他的眼神让她很有压力,她几乎完全不敢看他反射着一点光线的眼镜背后的视线,低头拼命祈祷陆天明赶紧回复她的消息。
但她的祈祷失败了,陆天明很久都没回复她。
她无措地看着电脑屏幕,解释道:“老师,师兄还是没……回复。”
李闻疏闻言吐了口气,低低问道:“那你自己为什么没有备份?”
江如鸣咬了咬下嘴唇,“呃……我不太知道为什么丢了……”
李闻疏似乎对她很失望:“……这也不知道?”
李闻疏其实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她就是非常难受,比听见他真的骂她还难受。她心里干燥得仿佛有一大片沙漠,正在疯狂吸干她身体里的水分。
她腿都坐麻了,难受地想要换个姿势,但一站起来,还在发烧的脑袋就更晕了,以至于她直接没跪住,歪歪扭扭地摔了下去,脑袋直接磕在了电脑键盘边,发出非常响的一声“砰”。
正在说话的李闻疏直接被吓了一跳,皱眉问道:“江如鸣?你……怎么了?”
江如鸣脑袋疼的要死,几乎立刻就冒出了生理性的泪花。她忍着疼迅速道:“没事,老师,等一下……”
她想用雪糕冰敷一下脑袋,但手边的雪糕已经彻底化掉了。她想喝口热水润一润嗓子,但热水都彻底放凉了。她只好爬起来慢慢走到厨房重新拿雪糕,结果走路的时候晕晕乎乎地绊到了厨房的门槛,脚趾锥心地疼。
江如鸣“嘶”了一声,身上哪哪儿都难受,一个人晚上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怎么都不顺心,导师催得要命,那个什么师兄还不回她消息。
或许是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她的委屈一下子漫过了心头,破罐子破摔地坐在了冰箱旁边的地板上,拿起手机颤颤巍巍地拨通了自己妈妈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第一秒钟,她听着电话那边妈妈熟悉的一声“喂”,忽然情绪完全崩溃。
“妈妈!”
她靠着冰箱,失控地“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