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巨龙,这时却被那天上的巨雷,劈得走投无路,携着滔天巨浪,倒头又向下游游来,转眼间竟到了他藏身的附近。邹文虎慌忙伏低了身体,全身蜷缩在石块之后,连眼睛也不敢抬起,感觉之中,只觉得那妖龙巨大的头颅,与自己便只有一石之隔。那恐怖的气息顿时如山岳一般压将下来,邹文虎手中握着双枪,浑身打颤,那恐怖的气息刚刚他与毛二虎,也曾近距离的接触过一次,但那次人在情急之下,脑子完全没什么思考,对那种恐怖的感受也就没那般强烈。而这时,却是完完全全、清清楚楚、一点一点的,感受到了那洪荒上古恐怖之力的逼近。他的牙齿不由自主的“咯咯”乱碰,一股暖液,不自觉得便自裆中流了出来。他平生刀里来,血里去,多少次生死当前,从未有过一丝惧意,但在这洪荒巨龙面前,却偏偏完全不成自持。“屋漏又逢连夜雨”,那妖龙几次翻滚,带起的浪涛越涌越高,终于有一股“啪”一声拍在了他的身上,他浑身不由一个“激灵”,手一抖,“砰”得一声响,竟然扣动了板机。
走火啦,邹文虎叫声“不好”,此时虽然体若筛糠,但十数年的生死经历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身体本能的向旁边一滚,耳中只听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偷眼观瞧,却也自己刚刚藏身之处,连那石块连带地面已经被那妖龙一口咬下去半丈来宽的一块。他正暗庆幸,忽觉腥风扑面,那巨大的头颅,已经扑到了他的身前。
“完了。”邹文虎暗叫一声,想不到自己纵横东三省十数年,今日却要死在这妖龙的口中,不由又悔又恨。却忽听不远处一阵重机枪“突突突”爆豆巨响,那巨龙一声嘶吼,一股辛热的液体顿时溅满了全身。
“是二虎。”邹文虎心中一喜,顾不得那巨龙的吼声震得自己耳鼻流血,直欲昏死,抬手双枪齐射,数十发子弹齐齐得便打向了那巨龙的双眼之中。这世间万物,但凡是有眼睛的,那眼睛都必是其致命弱点,管你虎豹狼虫,只要轻轻一击,包管叫它身受重创,难辨西东。但邹文虎这双枪打去,只听得“叮当”一阵乱响,火花四溅,前十几发子弹尽数弹了开去,竟是破不开那巨龙的眼膜。幸在这时,毛二虎重机枪的子弹呼啸而至,借着邹文虎子弹的火花照明,尽数射向那巨的眼珠。那巨龙眼膜再硬,毕竟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哪挡得住这重机枪的力量,顿时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邹文虎双枪齐射,枪中剩余的数十发子弹,便沿着那伤口,全部打入了巨龙的左眼之中。
一股黑浊的液体伴得鲜血自那巨龙眼中喷射而出而出,溅了邹文虎一身一脸,又苦又热,这时他方才明白,适才溅在自己身上的,想来也是这巨龙的鲜血。同时心中感叹,也只有毛二虎这支M2式勃朗宁大口径重机枪才能伤得了这巨龙。这种笨重的重机枪本来是步兵阵地或者装甲车上才会配备的东西,是他这种呼啸山林的队伍本是不该有的,但是刚刚被国民党收编的时候,有一次毛二虎和他一起却沈阳开会,一下便和这机枪看对了眼,死乞白赖的要弄一挺。那国民党的官军本睢不起他们这些山林野匪,说什么也不给,最后还是邹文虎用了半箱金条,上下打点,才换来这么一挺。这机枪连支架一起,有一百多斤重,不带支架也有七八十斤,单兵根本就用不来,但毛二虎天生神力,拿这东西便跟拿根烧火棍似的,攻坚破垒,挥洒自如,着实为他的队伍出了好些力气。只是今日急行军,所以连机枪带子弹,便由兄弟们折开携带。想来刚刚毛二虎冲到了前方队伍,组装好了这支机枪,才救了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