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嘈杂声不断,抬着麻布的人终于进屋,他们把麻布放到木板上,里头裹着的东西逐渐清晰。
是一具八九岁女童的尸体,看模样应该是溺亡的,她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皮肉浮肿,肚子被撑得超乎寻常的鼓囊,看着可怖极了。
此时她的母亲嚎啕哭着跟在队伍的后面,但碍于忌讳,众人一直不让她近前。
邻里都在围着她劝:“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你赶紧回家吧。”
“是啊小林嫂子,你还有俩小的要照顾呢,赶紧走,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我苦命的大丫啊……”那女人哭的撕心裂肺,但还是被邻里给拖走了。
破屋里只剩下几个见惯了生死的壮年,他们把一块白布盖到小丫头身上,遮住了那恐怖的画面。
又找来沙盆,在这上头上了三支香,再撒纸钱,烧元宝。
其中一个大叔叹息一声:“大丫你也不要怪你爹娘狠心,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下辈子要擦亮眼睛投个好胎,不要再投生到穷人家庭了。”
“大丫也是不容易,掉进井里真是造孽啊……”
“唉,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还是跟村长说说把井口封小一些吧,否则这隔三差五就有人掉下去,不行啊。”
“那可不是,话说咱们是晚上再找地方埋大丫吧?现在去找村长可好。”
“行,趁热打铁。”
几人说着把纸钱给烧了便匆匆离开义庄。
目睹了一切的宁凝这才知道,她以为的破屋竟然是义庄,而那些长凳门板不是给旅人准备,而是给横死的人躺的。
难怪她提出躺木板时,商闻祁是那样的表情。
不过这家伙也真是的,直接跟她说缘由不行吗?万一她真去躺了怎么办!
想到这种可能,宁凝便觉得晦气。
倒不是害怕,只是想到木板上躺过各种死人,上头有可能留下各种病菌,就无语。
若她真躺了,还倒霉地感染了病菌……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就在宁凝想得入神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道醇厚薄凉的声音。
“被吓到了?”
宁凝陡然一惊回头,不知所踪的商闻祁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她的身后。
这人就跟幽灵似的,神出鬼没。
宁凝佯装害怕拍了拍胸口,这才冲他身后望去,然而后面是黑漆漆的墙并无暗门。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好奇。
商闻祁没回答,只是在这暗处找了块整洁的地方,再次盘膝而坐。
“?”宁凝疑惑:“你干嘛?我们不走吗?这里放着死人啊……”
“你怕死人?”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那些村民说晚上他们会再回来,万一咱们遇上怎么办?”
商闻祁看了她一眼:“外面全是暗哨。”
这话一出,宁凝就熄火了。
敢情商闻祁出去探路了。
宁凝扯了扯嘴角:“我不过一个小小芝麻绿豆官的女儿罢了,值得这样劳师动众地追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