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之内, 风云瞬息突变。
司机癫狂的神情僵在脸上,瞳孔猛然放大,面皮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 看向仍然端坐在座位上的简若沉。
出租车停在两盏路灯之间, 灯光昏暗发黄,零星的光斑洒在混血少年左侧的面孔上,显得迷离而诡谲。
简若沉勾唇笑了一下,轻声道:“阿sir在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司机蜷伏在关应钧的木仓口之下, 忽然打了个冷颤。
明明额头上抵着能要人命的东西,但他却觉得看似无害的简若沉更加令人害怕。
那是直击人心的恐怖。
此刻, 猎人变成了猎物。
司机咬牙切齿, “你是在故意激怒我, 套我的话?”
简若沉两手一摊,“聊聊天而已。”
司机缓缓垂下眼睑, 胸腔中的愤怒如潮水一般褪去,只剩懊悔。
他不该得意忘形,不该嚣张大意。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长得越漂亮越会骗人。
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他必须想办法脱身!
关应钧用木仓头顶住司机的额头往后推了推,“我的问题很难回答?”
简若沉:“一个一个来。第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陈荷塘大酒店?”
司机蜷缩着,眼睛里布满血丝, “有人想要你的命, 他买我出手,自然会想办法把你的消息告诉我。”
简若沉蹙眉:“有人?是谁?”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司机怪笑一声, “道上接活不见面。”
出租车空间狭窄,一向是他作案的圣地, 如今却变成作茧自缚的囚笼。
如果能下车就好了。
司机抬眼看向关应钧持木仓的手。
如果能下车,他就有机会夺木仓劫持简若沉,获得一线生机。
简若沉的视线绕着司机看了一圈,了然:“你想下车?”
司机怔住了。
为什么?
简若沉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艰涩地咽了咽口水。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简若沉:“正好,我也想下车。”
车里空间狭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开木仓。
高速射出的子弹可能在空间内折射弹跳,误伤他人。
而且车里实在太臭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水味逐渐散尽。一股臭鸡蛋掺杂着腐肉和咸鱼,在臭水沟腌了三天似的味道斥在整个车厢里。令人作呕。
简若沉道:“两只手都放在明面上,慢慢打开中控锁。我劝你在下车过程中别动什么歪心思。”
司机没把后半句放在心上,他小心翼翼将中控锁打开。
车门解锁,他内心涌出一阵狂喜。
接下来只要找机会夺木仓劫持简若沉!
关应钧打开手边的车门下车,手中的木仓口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司机的脑袋。
简若沉紧跟其后。
司机垂着头,躬身下车,双脚踩在地面上的一瞬间,忽然小腿发力,弯腰往外冲。
他双臂张开,企图用冲劲和体重撞倒关应钧夺下配木仓,一举转身挟持不远处的简若沉。
简若沉:……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大慈悲难度自绝之人。
都说了别动歪心思,怎么就不听呢。
轮渡大劫案时关应钧随便一踢都能把江鸣山踹脱臼,在这儿出手不得把人打成烂肉?
a组会不会因为殴打嫌疑人扣钱啊?
说不定还会被人捅到林警司那里去……
本来a组最近就因为破案多,够出风头,够引人注目了。
关sir又是西九龙总区警署最年轻的高级督查,不知道多少人眼红。
职场如战场啊,总不能次次都请重案组喝咖啡吃下午茶吧?
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简若沉心思电转,伸直腿在司机的前进道路上一绊。
关sir,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接下来只需要利落地铐住嫌疑人问话就行。
司机万万没有想到看起来柔弱不堪的人会出手,一时没有防备,踉跄一步,失了准度。
关应钧立刻侧身飞踢,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
司机呛咳干呕一声,随着惯性撞上人行道边上的墙壁。
刚喘了口气,还未反应过来。
关应钧反手给了他一木仓托。
砸飞一颗牙。
简若沉看了带血的牙根一眼。
嗯……只有一颗。
轻伤,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