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之前两人之间不过是暗涌,现在基本上是明面上的风浪。
许相想退,但他身后所代表的旧党势力并不想退。
高太后也不想退。
因为他们需要选一个新的魁首,带领他们继续与新党斗争。
许相原以为自己的退出会换来,新旧两党彼此各退一步。
谁知却让两党的矛盾更加尖锐,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扯上两党之争,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许相不解,他是文人,他修了一辈子史书,看问题天然带着浪漫主义文人色彩。
他看着他的儿子在党争过程中愈发深陷,带着一群同样欲望灼烈的官员在权力的泥潭里厮杀。
新党那边自打得知先帝托付给于大人的可号令二十万青州军的令牌出现,并且还在陆时雍的手中。
他们便彻底放下心来,他是陆老尚书最得意的孙辈,不止一次说过,他的孙儿会继承他的衣钵。
这半年的时间,他们不是不知道陆公子的手段。
杀世家,剿田产,稳西夏。
哪一件事情的背后都是他的手笔。
他有能力但也狠辣。
他暂时还未有官职,但所有人都不敢小觑他。
少年天子赵桓知道陆时雍回京之后。
他的底气瞬间足了。
他开始拿出天子的气度,甚至直接将自己的年号改了,由承平改为绍圣。
继承父亲新政遗志之意。
赵桓的表态基本上等同于他直接与高太后宣战。
甚至他连掩饰都不愿做。
高太后砸了一个杯子,好得很,果然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种,就是不跟自己一条心。
这段日子赵桓也逐渐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至少高太后砸了一盏茶杯之时。
他还能心平气和给高太后递上一个新的,甚至还劝太后,“母后,仔细伤着手。”
高太后心下大怒,她看着半弯着身子给她请安的天子。
唇角扯上一抹冷笑。
“皇帝现在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哀家自然是讨人嫌弃的老婆子。”
赵桓的腰身弯的更低,“大梁朝以孝治天下,儿子哪敢为难母后。儿子自然是以母后为重。”
高太后想发作,又发作不得。
恨恨地想,让你在猖狂几日。
赵桓对她的态度,让她更为坚决不放弃手中的权力。
她也可以像娥太后一样,临朝听政,母仪天下。
以前在后宫之中,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而今她坐上太后的宝座,又有先帝辅政遗照,她不想退,谁奈她何。
新旧两党双方蓄势待发,都恨不得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整个朝堂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气息,但最近几日的朝堂反而愈加平静,甚至新旧两党寻常的争论都鲜少耳闻。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直到有一件小事一触即发,李善长见苏颂迟迟不归,礼部又没有他的消息。
最后实在找不到苏颂,他凭空的出现又凭空消失。
李善长他是基层官吏,苏颂与于小姐的关系早在高层内部不是秘密。
他无意的操作,揭开这场厮杀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