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言陛下息怒。
高太后隔着帘子与少年天子对视。
看来,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她是想换一个天子,但并不是让他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赵桓的这一手以退为进,高太后抬手抚着发间的金簪,鹰隼般的眼神直视赵桓,是哀家小瞧你了。
赵桓坦然视之,他现在没有退路,他若是坐以待毙,他的儿子便会对他取而代之。
许相亲自跟赵桓表态,皇上一直都是大梁的皇上,为了国本稳固,没有换皇上的先例。
赵桓跪下不起,甚至唱哭先帝,说自己是个不成器的赵氏子孙,受不住先王的基业。自己愿退位让贤,只求朝堂之上再莫出现这个天下到底是「姓赵」还是「姓高」的论调。
高太后霍然起身,用手指着伏跪在地的赵桓,“皇帝,欲意不孝否?”
只要拿出孝道,皇帝一般都会退让,而今赵桓非但不退,反而站起来,“不孝的名声桓愿意一人承担,但桓为赵氏子孙先帝亲子,「田氏代齐」这一幕定然不能在我赵桓眼皮子下发生。”
高太后不能不服软,“皇上,您的舅父们犯了糊涂事,私下如何训斥如何责骂都行,但被一介小将折辱了天家颜面,皇室威严何在?”
高太后开始发起情感攻势,妄图软化赵桓,可是他俩的矛盾已然无法弥合。
“什么舅父,他们是偷挖铁矿,其罪当诛的佞臣。那位将才非但无错,反而有功,依朕来看,应当受封上。”赵桓旗帜鲜明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参加朝会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新党之中便有人开始脱掉官帽,“主辱臣死,皇上受到折辱均是臣下的过错,臣弹劾潞州高氏恶意屯田,改军户于佃户,截留朝廷对青州军的军需,意图谋反!”
一时间场面哗然!
平日高太后并不勤于约束自家兄弟子侄,朝中大半之人对其颇有怨言。
高太后曾旗帜鲜明的支持旧党,得了高太后恩惠之人自然全力维护高太后。
一粒火星子落入干草之中,瞬间形成燎原之势。
刚开始两方人马只是动动嘴皮子,不知道是谁推搡了谁一下,文斗变武斗。
朝堂瞬间变成菜市场。
新旧两党各退了一步,高太后不追究此事,毕竟潞州高氏参与铁矿营之人被陆时雍砍都砍了,她为了不成器的高氏子息得罪新党之人,怕是不划算。
同样陆时雍也付出代价,江东陆氏上下均被申斥一番,他也挨了50军棍。
青州军执行的朝廷的敕令,里头都是自己人,这50军棍就是做做样子。
邱将军还让陆时雍别耽误正事,挨完军棍赶紧过来干正事。
现在他们跟西夏小范围恢复商业往来,边境安全方面自然需要人来压阵。
还有他们承诺给西夏增加茶盐药材的供给,西夏那边前脚刚跟他们商量好,他们后脚就开始问什么时候他们可以拿到。
邱定坤觉得莫名其妙,他们西夏蛮夷一看就不懂天朝上国的工作流程。
邱定坤跟他们解释了八百遍,说要等朝廷那边的回信,不一定能成。
后面他着实不耐烦应付,他叫来陆时雍跟他们虚与委蛇。
若非朝廷始终不拨银子下来,他能同意陆时雍的提议。
茶盐药材这种东西,尤其是大宗类的,绕不过朝廷,还有绕不过世家。
江东陆氏在江南地区执牛耳,朝廷的茶盐药材要不到,便只能走世家的路子。
若是走世家则势必要更加倚重陆时雍,只是将青州军跟世家绑定在一处,不知道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