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仍旧迟了一步,陆时雍手持长剑站在门口,一脸似笑非笑,“看来陆某来的不是时候。”
陆时雍压根没有收敛自己的情绪,这群兵丁在如何粗线条,也感觉出陆时雍的不悦。
颇有眼力劲的告退,还颇为贴心的将门合上。
随后于雪浓听到外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没意外,应当是这群兵丁逃跑时发出的声响。
于雪浓觉得有些好笑。
她抬眼无意间对上陆时雍不悦的目光,神色一凛,「债主」回来讨债了。
于雪浓将自己还未动的面条双手递上,笑得一脸谄媚,“一边吃一边说。”能拖一会就一会吧,这事总归是自己理亏。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如此促狭?
示意她将面端上楼去,于雪浓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活像他的跟班。
熟门熟路进房间后,陆时雍双臂微张。
于雪浓会意,她得上前把他的铠甲脱下,铠甲这玩意,难穿也难解,没有旁人的帮助基本上一个人脱不下来。
于雪浓靠近,一阵冷香不自觉朝他鼻子里钻。
陆时雍不自觉往后退开半步,于雪浓却又迫近,“别动,好似被我系死了,解不开。”
陆时雍闭上眼睛,将心头升起的绮念压下。
听到「咔吧」一声,于雪浓笑了起来,自己终于解开了。
后续脱铠甲,便顺畅许多,直至完全解掉。
陆时雍一边吃着于雪浓做的面条,一边询问,“你没什么同我讲的?”
他习惯性的给她机会自辩。
于雪浓捧着茶碗径直灌下,现如今她是逮到机会就喝水,拼命稀释身体里的毒性。
嘴巴上对古时候非即时性毒药不以为然,但内心深处仍旧忍不住有几分忐忑。
陆时雍眉头微皱,到现在她还不肯说实话。
她自觉中毒是自己的事,她也不好麻烦陆时雍。好不容易抓到敌对势力的魁首。眼看就能换前程,何必阻人青云路。
万一人家压根不把自己当回事,岂不尴尬。算了算了,还是不告诉他。
她得想个法子转移话题,眼光随意一瞟便看到桌上的药箱,开口道:“今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备下一份急救箱,你的武艺、聪慧皆为上乘,但总归是刀剑无眼。过几日我便要回西府,与士子一道去京城参加省试。”
于雪浓吸吸鼻子,“估计很久我们都不会相见。”
于雪浓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便以茶代酒,祝陆公子前程似锦。”
陆时雍连头都没抬,淡定吃着面条。
一时间于雪浓有些尴尬,但她惯常没心没肺,也没放在心上。
他俩聊得最多的话题便是「科考」,除此之外他俩并未彻底交心,陆时雍不搭腔,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于雪浓想了想,也不差这7日的光景,复习哪里都能复习,自己还是早些动身去西府。自己身上带着「非即时性」的毒药,西府毕竟算「大城市」,兴许大夫医术更高明一些?
毕竟根据后世的经验,看病得去大城市。
自己打算跑路的消息要不要知会陆时雍呢,她最近有些怵他,自己还是不要跟他打招呼,自己悄悄走掉便是。
陆时雍吃完面,用帕子擦嘴,抬眼便见到眼前的姑娘,眼珠子乱转,便知她定然又打什么坏主意。
于雪浓倒是有眼力劲,陆时雍吃完面,她便想要去收拾。顺便把楼下剩下的碗筷都给洗了。
陆时雍倒是一反常态跟着她去。
给出来的理由确实也让人无法拒绝,他要烧水洗澡。
成吧,她刷碗,他烧水。
没有洗洁精的年代,洗个碗都费劲,于雪浓一边腹诽一边去灶台下铲果木灰,用果木灰中和碗的油性。
还特娘的没有自来水,害得自己去井里打水,水井还是她以前在乡下用过的压井。
干点活腰都快断了。
陆时雍见她面色苍白,倒是主动承担起打水的任务。
想来还是身上带毒的缘故。
于雪浓没有陆时雍那么多心思,只是觉得「乡下」到底是不方便。
她又瞥了一眼陆时雍,贵公子都得自己提水洗澡。
啧,瞬间觉得陆时雍接地气了不少。
由于洗澡的地方在于雪浓的房间,陆时雍自然而然的将水提溜进来,不一会倒是听见水声,于雪浓的脸微微有些热,她坐在外间认真思索要不要出去转转。
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女孩,她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而现在不是随意找一个男人玩感情的时候,她要科考,她要上岸,她要查出父兄死亡的真相。
想到此处,乱了的心神慢慢安稳,脸上氤氲的潮热悉数散去。
“我衣服没拿,你给我寻一身衣裳。”
散去的心浮气躁又重新被点燃,于雪浓握紧拳头,他就是来克她的。
她捧着油灯,认命的去陆时雍的房里去翻衣裳。
于雪浓微微一愣,自打他从江东陆氏出来之后,他的一应事务均是她置办的。
她以为他自己会再多添几身衣裳,没成想还是先前自己替他置办下的。
既然要休息,就不需要特地穿外头的衫子,着一身中衣即可。
于雪浓私下想来,晚上睡觉其实也可不用穿衣裳,她心底大致勾勒了一下陆时雍的身材,应当不是看上去这般弱不禁风。
大致是后世流行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于雪浓将中衣隔着小门递过去。
陆时雍打量着,竟然没有外衫?
唇角微微勾起,也是,他们在江东陆氏之时,早就共处一室多时。
门板和窗户都被祖母钉死。
自己还匡得她睡了地铺。
想到此事,陆时雍的眉眼都温和下来。
陆时雍安静的坐在一旁用干面巾绞头发,于雪浓则将陆时雍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出去。
自己大好女青年,还得跟人洗衣服。
衣衫里头滑落了一个盒子,于雪浓俯身去捡,随手晃了晃。
类似药丸之类的。
她抱着脏衣服路过陆时雍的时候,随手将盒子递过去。
“刚刚掉出来的。”
陆时雍也不接,只是定定的瞧着她,“于小姐现在还不同我说实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