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得可怕,昔日里的蝉鸣与犬吠亦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那间府邸内的人分毫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这间府邸不仅隔绝了声音,甚至还能隔绝一切灵力,妖力波动?开什么玩笑?
“中行无渡”落地,站在一间屋子前,里面陆续传出几个人争吵的声音。
一名衣着得体,胡须整齐的老者坐在屋内主位上,他便是虞砚的生父,虞府的老爷,他开口道:
“那季家公子撤下了婚约。砚儿,你明日,啧,瞧我这记性,那怜青茶馆已经没了……”
虞砚眸光动荡,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坐在虞老爷身旁的女子,满脸不乐意,道:“老爷,我们的玉面先生生得这般水灵,还如此知书达礼,少了个季公子,这青山坊还有多少男子想娶其为妻呢!”
虞砚丝毫不遮掩自己对这位主母的唾弃与厌恶,道:“主母看上了哪家公子自己嫁便是了,何故要拉上我?还是说,主母自觉已人老珠黄,无人娶了?”
那位主母听了这话瞬间暴跳如雷,她用力捏了捏虞老爷的肩膀,道:“老爷你看看这妖精说的什么肮脏的话?”
虞老爷的面色一分一分地凝重起来,站起身来道:“今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没有商量的余地!”
眼前的夫唱妇随,虞砚这些年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心中早已无感。
她已下定决心,她要离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踏出青山坊。
每每她想逃出去时,皆会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将她弹回,她甚至无法离开青山坊半步。
但是今日,就算是死在这里,也该将一切了结了!
“我说过了,我虞砚谁都不嫁。今日我便离开,不会再让你二人操心操得‘心力交瘁’。”
“你敢!来人!”虞老爷大喊。
可此刻的府邸唯有他们三人,哪来的什么其他人,其他人都死在了那一剑下,唯一幸存的便只有他们了。
“就是这样的三个货色干涉你的剑威?中行无渡啊,你还真是无用啊!”
山者,宣也。
民者,朴也。
民居山下,可定山中阴阳。
而连接阴阳二者之间的东西,便是中行化渊一直所谓的“缘分”,山人镇山,民居山下,山人化缘,与民结缘,可定山中阴阳。
如今此山的山人早已不在,再屠尽其民,破其平衡,那么过不了多久他的真身就可以破开这座烂山,重归自由。
虞砚推门而出,撞上了正在门口偷听墙角的“中行无渡”,虞府二老亦紧随其后。
“无渡,你怎么在这里?”
中行无渡面无神色,空洞的双目中迸发出骇人的冷意,让虞砚有些不寒而栗。
“不……你不是他……”
“中行无渡”没有废话,随手一掌将虞砚拍飞,随后整间府邸被那一掌的余威震碎。
“小骗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疯!?”
虞老爷指着“中行无渡”大骂,可眼前之人都不值得中行无渡为之侧目,仅仅在一瞬间二人已从首至腿化为了灰烬。
他转身欲离开,后方坍塌的碎片里,虞砚颤抖着走了出来,眸光坚毅得如一匹饿狼,道:“你把中行无渡怎么了?”
中行无渡算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掌柜的对她最好的人了。
她不顾死活地冲向“中行无渡”,却又被他一掌扇飞。
“中行无渡”露出些许异色,“你为什么还活着?”
中行无渡的意识又干涉到他了?刚刚施展那一剑的时候还好说,剑威过强,他难免分神,让中行无渡的意识有机可乘也在情理之中。但现在,他的意识非常清晰,中行无渡的意识绝对没有对他产生半分干涉。
也就是说,眼前的女娃是靠自己接住了那两招?怎么可能?
这个凡人,分明没有丝毫法力。
他正不解着,身后再次传来虞砚的声音,
“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再次冲向前,毫无疑问被“中行无渡”一剑斩飞。
动剑了,这下该死干净了吧……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有失手的可能,方才纯属偶然!
令他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事情发生了,虞砚依旧还活着。
虞砚一手扶着断掉的手臂,另一手抹去嘴角的血痕,愤愤地道:“你是妖灵?!滚出他的身体!”
“中行无渡”越发地惊奇,但是他不想浪费时间,实际上他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他的妖灵快要散了,这具身体也崩溃在即。
他抬手,中行剑如长龙破海,径直射出。
虞砚的额头之上泛起一点红光,仅不到一寸的光芒竟奇迹般地挡住了那一剑。
这个气息是?
她……
等等,这间府邸内的人皆死尽了,除了他们三个,也就是说这间府邸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御的能力,做到这一切的仅仅只是这个女娃。而且这一切似乎还是在她不知不觉间自发地做到的。
能做到这般……能免疫沾上妖力的中行剑威……肉体如此强悍……以及中行无渡记忆里虞砚那惊为天人的领悟力……
这一切的一切,化为了两个字拼凑在他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