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洁刚刚从何桂兰家出来就接到了电话，老鲁的汇报总是特别及时。

“夏队，凶器上的血迹检测结果出来了，还有赵凌晞的车也找到了。关局叫你赶快回来。”

“我现在就回。你马上派人到景行别墅北面的居民楼里采集物业保洁王艳萍的指纹，与赵凌晞家厨房的做对比，地址我发给你。再调查一下王艳萍男朋友。另外让人来积善里小区帮明浩一起核实情况。”

此时距案发已经过去三十多个小时了，刑警队办公室里灯火通明，留守在办公室的几个人都满脸疲惫。

DNA检验结果显示刀柄血迹与赵凌晞有亲缘关系，很显然是属于赵文波的。鉴于赵文波案发后一直联系不上，在第二次案情分析会上决定先将其认定为第一嫌疑人。

赵凌晞的黑色奥迪是在城西一条小路旁边的荒地里找到的。周围比较偏僻，没有摄像头，过往的车辆也少。在驾驶座附近上发现了毛发，已加急送检，结果明天可以出来。

又过了大约两个小时，陈明浩和老鲁也都赶回来了。

“何桂兰楼上邻居王大妈证实，何桂兰是3月20日当天晚上八点十五分到她家一起打牌的。因为约定的八点整，她们三缺一聊天等了一会儿，所以特意看了表。何桂兰来的时候给她们带了些油浸鸡枞，这东西稀罕，几个人都很高兴。”陈明浩刚刚回来气息还未喘匀就开始认真汇报工作：“王大妈还说那天何桂兰运气不错，赢了好几十。当天她们打完牌回家时是十一点二十。”

“她们是经常打牌吗？”夏洁问。

“是的，据说每周五六都要打牌，时间也比较固定。”

“八点之前的情况问了吗？”

“何桂兰八点之前一直在家做菜。王大妈家的厨房窗户在何桂兰家的上面的，她说五点多就闻到鸡枞香气了。做这菜特别费时间，还离不开人，至少三四个小时才能熬制好。王大妈那天看完气象预报七点半多点，下楼扔垃圾时还能听到何桂兰家有听书的声音。据说何桂兰平时就喜欢听有声小说，做饭和做家务的时候也会听，貌似是个什么能按收听时长赚零花钱的手机软件。”

“王大妈还有一次在楼门口看到何桂兰要用擀面杖打一个女人，骂的很难听。具体情况她后来也没好意思问。”

“老鲁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夏洁转头又问这位面色黝黑的大嗓门。

“证实赵凌晞家厨房里的指纹是王艳萍的。王艳萍的舍友也提供了证明，她当天确实是七点三十五分回到的宿舍，之后就没有再出门。”老鲁回答。

“王艳萍男朋友查了吗？”

“他叫董强，之前在景行别墅干过保安，现在在送外卖。3月20日晚上八点之前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我们还查到他得了胰腺癌，却没有治疗，医生说目前只有三四个月的命了。王艳萍并不知道这件事。”

在座的不少人都长吸了口气。刑警虽说也见惯死亡，但鲜血四溅、腐尸碎块、白骨累累都和这种预知的不可逆转的生命流逝不同。发现尸体寻找凶手，这和医生们看着各种影像和化验报告却无法阻止死亡的无力感也不同。面对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人民警察敢于挺身而上，可面对无法救治的绝症，他们也只能感慨。

夏洁在想，只剩几个月的命，还在辛苦的把饭菜配送到人家，还能经常的陪女朋友打游戏，这是被命运逼出来的豁达吗？

“各位，先别忙着伤感，未知生焉知死。有本书里说，生的终止不过一场死亡，死的意义不过在于重生或永眠。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关铁山摸着了下鼻子又一瞪眼：“案情汇总的差不多了，还不赶快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陈明浩，你先来说说。”夏洁命令。

知道这是在锻炼自己，陈明好马上起立站好，清了下嗓子，开始了他的分析。

“死者赵凌晞死于晚七点到八点半之间，胸部中刀当场身亡。痕迹检验证明没有移动尸体，确定赵凌晞家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丈夫罗毅此时正在外地演出，有很多人证，他没有作案时间。况且罗毅知道赵凌晞遗嘱内容，也协商好离婚并无明显动机，所以可以排除。”

“冯璐是罗毅的情人，既然罗毅已经同意协议离婚，那就也没有杀人动机了。赵凌晞家没有暴力侵入痕迹，也没有防卫伤，很可能是无防备被刺杀。她对冯璐应该是戒备很强的，冯璐无法做到这一点。况且冯璐当天是八点二十下的班，有人证，门口监控也能证明。从曲艺团到赵凌晞家开车最少也要十几分钟，她不具备作案时间。可以排除。”

陈明浩接着说：“律师张天明还有赵凌晞公司的几个被裁撤人员都有不在场证明。也都可以排除。”

“罗毅的母亲何桂兰当时在家烧菜，有邻居旁证。然后八点十五分以后在邻居家打牌直到十一点多，也可以证实。本案凶手行凶后还翻乱了家里的东西，拿走了现金和首饰，九点零七分开着被害人的车辆离开。所以何桂兰也不具备作案时间，并且她也不会开车，可以排除嫌疑。”

“保洁王艳萍，比较了解赵凌晞家的情况，但没有明显作案动机。她七点二十多离开赵凌晞家，七点三十五回到宿舍就再没出门，她舍友可以证实她到宿舍的时间。凶刀被擦试过指纹，但现场残留都是王艳萍的指纹，这点也讲不通。所以我认为嗯王艳萍也可以排除。”

“赵文波，死者的弟弟。他违法经营假洋酒，还参与过网络赌博，近期急于用钱。他不满赵凌晞用父母承诺给他的钱优先买了别墅，所以总来要钱，每次还都被姐姐说教。他知道赵凌晞遗嘱的内容，可是后来发现肿瘤是良性的，发现要得到这笔钱简直遥遥无期。基于这一动机想法，他找到机会杀死了赵凌晞，然后暂时躲起来了。刀柄上的血迹就是证据，很可能他自己也因为杀亲姐姐的慌张划伤了一点。杀完人，把现场伪装成抢劫，然后开车离开。”陈明浩讲完坐下，面色有些兴奋发红，眼睛也向夏洁这边瞟。

夏洁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