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余晖望向窗外。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黄沙肆意地在空中狂舞着，好似要吞噬一切。

“又是沙尘暴。”韩余晖说，“营地那边能联系上吗？”

“不能。”仇咏盛谨慎地驾驶着车辆，天知道在这能见度极低的天气中能出现什么。

韩余晖向车辆后端的收发信机走去。车厢内发出细小的碰撞声，两人都能感觉到砂砾正在高速划过车体。土黄色的细小颗粒在土黄色的车身上留下自己特有的痕迹。

猛然间，车身开始剧烈颠簸起来。韩余晖赶忙抓住身边的扶手。

“是乱石岗！”仇咏盛万分紧张地操纵着方向盘。实时全息地形图此时竟开始汗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滚落下来，滴在脏兮兮的围巾上。他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手臂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很快，便听得车顶上传来猛烈的金属碰撞声。

“这该死的黄沙！”韩余晖愤愤地拍着大腿，“信息根本法送不出去！”

车内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将人推搡着：从墙壁上猛地拉开，又快速地摔到墙上去。

“老天爷，我去你的！”仇咏盛咬牙切齿。

车辆在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恢复平稳。

“雷达似乎损坏了……”仇咏盛望着一片模糊的实时地形图。

荧光绿的雷达屏幕此刻像幽灵般闪烁着，图像画面扭曲着——一时间，车内的屏幕都乱成一锅粥。

“我们与其他两辆车已失去联系。”

车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铁皮与砂砾摩擦产生的恼人的声音。

“继续全速前进吧。”在许久的沉默后，韩余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仇咏盛平静地点上一支烟，就好像水落石出那般从容：“镇中心可不一样，听说那儿没有这样混蛋的天气。”

又经历了数小时的车程，两人终于赶到龙湾镇中心。将车停放在巨大的地下交通管理群，便乘坐电梯登上市中心的地表。一切从荒原的暖色调转为城市的冷色调，好像相机刚刚调好滤镜。这里没有漫天的黄沙，有的只是四周光秃秃的山崖和四面环山的城市。镇中心也是一片混凝土的废墟，不过有许多的脚手架耸立着，工人们似乎在重建共同的家园。在街道上，到处都拉着横幅。韩余晖在一条横幅前停下，细细打量了这红底白字的破旧布条：“携手共建明日，辛劳铸就未来！——上官苍穹”。

“镇中心确实不一样，连空气都是新的。”仇咏盛惬意地在路边上伸了个懒腰，鼻腔里充斥着新鲜的空气。

的确，在荒地守了太久，精神时刻都要紧紧地绷着——这下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了。

机器的切割声在废墟中回荡着，三三两两，更像是一种悲壮的钢铁协奏曲。

“都拿着呢吧？”仇咏盛捶着酸痛的后背，问道。

韩余晖吃力地拎起手中的木箱：“资料都在这里呢，待会儿我去镇审核部再审核一遍。你可以去四处转转——镇中心的那座雕像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