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见辛叔献想要坐起来,许婉容赶忙上前搀扶。
辛永宗跪倒在榻前,哭道:
“孩儿一心追逐功名,却不知道父亲身体欠安,直至今日才回来,孩儿枉为人子。”
辛叔献形容枯槁,伸出那皮包骨的右手,抚着辛永宗的头顶:
“九郎,回来就好,你在东南的事情,爹爹我都听说了。”
“我既高兴你能在前线建功立业,更为你夺下方腊首级后,不再贪功,能够主动抽身而欣慰。”
“辛家有你在,老夫虽死,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辛永宗擦干眼泪,抬头道:
“父亲切莫悲观,孩儿以为,父亲早晚都有康复的一天。”
辛叔献摇摇头,转移话题道:
“既然你回了汴京,明日面圣之后,便着手准备婚事吧。”
说着,辛叔献看向许婉容:
“夫人,你就近替九郎挑上一个好日子,免得夜长梦多。”
辛叔献所谓的夜长梦多,无非是担心自己先走一步。
许婉容含泪答应:
“妾身这就前去与亲家商议婚事。”
说罢,许婉容将药碗递到辛永宗的手上,自己风风火火的赶去了泾国公府。
辛永宗亲侍汤药,在伺候父亲歇息以后,辛永宗也回去了自己的院子,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这一路北归,他也着实累着了。
睡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梦里正香甜着,却听有人在啪啪地敲着门。
辛永宗被惊醒了,憋了一肚子的起床气,但没有发作,他知道,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
“别敲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辛永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不耐烦道。
一门之隔,传来管事委屈的声音:
“九郎恕罪,是隐相派人来请九郎过府一叙,老奴不敢做主,又担心误了大事,只得前来打扰。”
赵佶称呼童贯为媪相,是因为童贯执掌二府之一枢密院,而梁师成没有明面上的官职掌管同为二府之一的中书门下,赵佶当然只是唤他太尉,而不会称呼其为相。
但民间可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辛永宗不知道梁师成因为何事要找自己,但他不敢怠慢:
“你让来人在前厅稍作等待,我需梳洗之后,再行出门。”
既然梁师成的心腹谭稹在童贯面前毕恭毕敬,他辛永宗也不可能对梁师成的邀请不屑一顾。
......
梁师成虽为宦官,但与童贯一样,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气派堪比童贯的泾国公府。
他的府邸与宰相王黼相邻,便于二人往来。
梁府,又被时人戏称为苏府,盖因梁师成自抬身份,常以苏轼的私生子自居。
这种事情,童贯也干过。
他曾谎称其母是仁宗朝宰相韩琦的外室,奈何韩琦之子韩粹彦硬气,不肯认下这位便宜兄弟。
反倒是神宗朝宰相王珪之子王仲嶷出面认亲,从此飞黄腾达。
“辛统制,我家主人正在府中等候。”
府门外,梁家管事催促道。
辛永宗闻言,将这些趣事抛到脑后,他深吸一口气,点头道:
“还请为我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