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等人苦战到了黄昏,铜锣声响彻旷野。
杭州城头,方肥注视着城外官兵因为鸣金收兵而退走,尽管又守住了一天,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外无援兵,多守一天,不过是多苟活一天而已。
‘杭州不能再守了。’
方肥暗自下定决心道。
他走下城墙,径直去寻方毫。
方毫此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见方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方相,这援军可是要何时才能到。”
原来方肥退回杭州后,得知方腊被杀,故而辅佐方毫继位,同时谎称各路兵马都在勤王的途中,以此安定人心。
方肥屏退外人,这才告知实情:
“陛下,其实根本就没有援兵,此前就算有人想要救援杭州,可听说先帝战败,也唯恐遭了官兵的伏击,哪里敢来。”
方毫惊出一身冷汗,他勃然大怒:
“既然没有援兵,你却扶朕坐上这皇位,岂不是要让朕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先帝的太子,一旦落入官兵的手中,无论皇位坐与不坐,都绝无生还的可能。”
方毫知道方肥说的是实情,他颓然的瘫坐在地,方毫并不想死,他还很年轻,只有十七岁。
“是朕错怪了方相,但事已至此,又该如何是好?”
方毫无助地说道,此时,他只能指望方肥了。
方肥哪怕心中早有计较,还是故作沉吟,片刻后,这才开口:
“陛下,如今杭州已成绝地,为今之计,只有跳出这杭州城,联络各方义士,才能觅得生机。”
方毫大喜,他根本就不想留在杭州。
“诚如方相所言,撤离杭州一事,尽数交由方相代为安排。”
“臣遵旨。”
......
当夜,方毫、方肥带了摩尼教的骨干借着夜色的掩护,秘密撤出杭州。
翌日,天刚蒙蒙亮,城内的守军发觉皇帝、宰相以及他们的一干心腹都跑了,当即一哄而散,也没人再想着要坚守城池,各自逃命去了。
宋江等人原本是要出营,继续今天的攻城战,然而,辛兴宗得知消息,立即叫停了他们,自己带上熙河路的兵马,不费吹灰之力的光复了杭州城。
随后,各部陆续进驻杭州城,庆功宴上,王禀对宋江说道:
“此战,宋将军出力不少,本将自当为你请功。”
话音刚落,还不等宋江道谢,却听辛兴宗冷哼道:
“宋江等人原系大盗,今日虽破城有功,但也不过是抵赎前罪罢了。”
宋江闻言,心中满是苦涩。
此战,他麾下部众伤亡过半,自己更是死了二十个兄弟,苦战三日,落在辛兴宗嘴里,不过是抵赎前罪而已。
更让宋江感到绝望的是,满座将领,非但不为他主持公道,反倒一个个的附和辛兴宗,认为他所言有理。
其中,甚至包括了原时空中,不惜得罪辛兴宗,也要为韩世忠伸张正义的统制官杨惟忠。
说到底,韩世忠是西军自己人,而宋江一伙虽然穿上了官袍,与他们一同南下平叛,但在这些西军将领眼中,依旧是一群需要戴罪立功的贼寇。
王禀有心为宋江请功,但碍于麾下一众统制官们的反对,即使身为东路军的主帅,他也不好违了众意。
“宋江,你此前为祸一方,罪孽深重如今念在你攻城时奋不顾身,准你功过相抵,你可服气?”
“末将心服口服。”
宋江拱手一礼,继续道:
“但有一事,还请都统制明鉴。”